感觉到四周的人议论声越来越难听,看门的护卫深感自己如果再这放纵男人跪下去,灵丹坊的声誉可能会受损,所以当机立断马上向另外几名护卫使了个眼色。
都是长年一起共事的护卫,自然彼此充满了默契,这方才给暗示,另一方已经聚集人马准备将年轻男人捉拿进府。
“呵呵!”
就在灵丹坊看门护卫拉扯年轻男人的时候,一身带有讽意的声音传来。
众人立刻将视线落在出声的人身上,似乎都想看看谁这么不怕死!
那是一名着青衫的男子,虽然感觉到所有的视线都粘在他身上,但他也不惧,带着淡淡的书香气质,缓缓度步到人群中间将浑身是血的男人护在身后。
他抬眸看向灵丹坊的护卫问道:“天下医馆众多,你可知为何你们灵丹坊发展如此之快?”
为首的护卫不屑的嗤笑了一下:“自然是因为我灵丹坊,丹师众多且医术高明,众生皆慕名而来,但我们灵丹坊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的。”
灵丹坊长老雁落闻风出来时听到就是这句话,他脚下一滑差点站不住,这是气的。
他偏头对着身边的药童说道:“查,去给老夫查看看这个守门卫是谁介绍来的,一并追究,狂妄自大,愚蠢不堪!”
连他自己都不敢这样信口开河,这人居然将牛吹到了天上。
显然同样惊呆的还有围观的群众,要知道比起观月楼,神医阁,丹师协会这种庞然大物,这灵丹坊就是不值一提的小虾米,还好意思说自己丹师众多,天下人都慕名而来!
最关键的是,当初灵丹坊的坊主只是一介游医,但一直都悬壶济世得了个博爱仁慈的名号这才在大陆上有一习立足之地。
如今一个连看门的护卫都口出狂言,公然忘本,这人众人怎么不吃惊,怎么不失望?
“抱歉,抱歉!各位老夫来晚了。”
留着长胡子的老头恨不得将自己笑成一朵花。
青衫男子看向雁落:“你是?”
老头摸着胡子笑道:“老夫正是这灵丹坊渝州城的主事。”
“哦!原来是主事长老,在下失礼了!只是在下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长老是否能帮忙解答?”
雁落大手一挥:“无妨,无妨!请讲!”
“那在下就问了?”
“说吧!说吧!”
青衫男子唇角一勾:“请问长老,若我们是阿猫阿狗那你们灵丹坊的又是什么?”
杀机在雁落的眸中转瞬即逝,他笑脸盈盈正准备回答,却没有想到有人抢他一步。
“我们灵丹坊凌驾于你们之上,自然是你们的主人了。”
说话的正是对年轻男人拳打脚踢的护卫,他看得出长老已经对他刚才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这才在青衫男子逼问长老时帮他解围。
这下长老该原谅他了吧?
他一脸期待的看向雁落。
可惜,他并没有等来长老那赞许的目光,却等来了死一样的寂静和长老那带着怒气的丹火。
雁落气的直跺脚,颤抖的指着那个被自己丹火灼烧的护卫怒吼道:“还不将这个不知所谓的狗东西带下去。”
火焰不断的撕啃着护卫的五脏六腑,疼已经顾不上了,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雁落的方向。
明明是长老让自己把那个卖菜的丢出去的,为什么长老最后还要杀自己?
护卫带着最后一个疑问,可他的时间却已经定格!
处理完那个气人的狗东西,雁落再次给众人表演变脸,明明心里很赞同刚才护卫说的话,可他脸上的笑容却羞愧难当:“让大家看了一出这样的闹剧还真是惭愧,但相信大家也看到了像这种大言不惭,胡说八道的人,我灵丹坊是绝不会姑息的,也还请大家别把那狗东西说的话放在心上。”
灵丹坊老老实实的退了一大步,可群众却蹬鼻子上脸,死活不买账。
异口同声的追问阿猫阿狗是什么意思。
不能再这样发展下去了,雁落扭头看向年轻男人,瞬间计上心头。
脸上惭愧不减,他扶起跪在地上的男人,让人帮他包扎伤口,还给他喂了一颗丹药。
干完这些事后,他拉着男人的手哭得老泪纵横。
“小兄弟,既然事已至此那老夫也不要这脸面了,老夫先前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了吗?你娘子的病,我们并没有要拒绝医治的意思,实在是因为我们灵丹坊近期高阶炼丹师,都到总坊去研究丹术,老夫虽为主事长老,可说明白了,老夫就只是一个管理杂物的,实在是无力回天啊,若小兄弟还是心有怨气那便将气撒在老夫身上吧!”
说到这里,雁落抹了抹眼泪又继续说道:“老夫绝不还手,只是还请你高台贵手别跪这里了,我灵丹坊确实是受不起啊!”
雁落这席话真假参半,灵丹坊确实是派了高阶的丹师去总坊,可那年轻男人娘子的病,他却是有能力治愈的,他曾经医治过相同的病例,但治疗此症极为麻烦,需要将木灵力注入到病人体内维持生命力,这可不是一丁点的灵力而是大部分的灵力啊,上次那权贵可是拿出了一株有益于修炼的百年血参自己才同意的。
再看看眼前的这个男人,一身打着布丁的旧衣,连上次看他老娘风疼的钱都是借的,那点钱连请个低阶丹师都不够,还想让自己出手。
自己除非傻了,不然谁会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眼瞅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在那里哭得老泪纵横,再想想这也许还是自己逼的,嚷嚷了半天的围观群众,心中的正义慢慢被恻隐腐蚀。
人以孝为天,他们怎么能这么逼迫一个老人?
“小伙子,人家灵丹坊也不是故意不医治你娘子的,你也别杵在这里了,快回家看看你家娘子,想想别的办法吧!”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接一连二的劝导声响起。
“是啊,是啊小哥,快回家见娘子吧!”
“快回去吧!”
说完这些话后,四周从来都自我感觉良好的围观群众慢慢就散开来。
年轻男人眼底的光明也在渐渐的消失。
他站起来甩开扶着他的雁落,跌跌撞撞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姜羡抿唇,随着人群散开,她再次向夜千辰消失的方向度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