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老公要离婚
“奈儿,你怎么跑来了?”夏浩听到电铃声前往开门,看见一身轻便的沈奈儿有些意外。
“爸今天早上从香港回来了,他先回乡下看爷爷跟妈,应该明天就会回家,我的工作也刚赶完了,暂时不用麻烦你了。”夏浩对她微微一笑。
沈奈儿看着神清气爽的弟弟,却突然拧眉,眼眶泛红,满腹辛酸和委屈想对家人倾诉。
“喂,你这是怎么了,干嘛哭?”看到她水眸泛泛突然泄下两行清泪,让夏浩错愕不已,他印象中可没见过乐观的沈奈儿哭过。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他伸手拍拍她的肩,一时不知如何安慰。
“都不是你害的啦!”她抓起夏浩的衣领大哭起来。
夏浩蹙起美眸,觉得莫名其妙,第一次看到沈奈儿情绪如此失控,显得仓皇无助的模样。
“毓要跟我离婚,我被休了,都是因为你……”她把气发在他身上,对起挥起拳头,粉拳垂向他的胸膛。
“嗯?你说什么?没头没尾的我听不懂?”喜好啊捉住她的手,希望她冷静点。
“做梦说梦话就算啦,干嘛还抱着我?要喊妈妈就喊大声点,害得毓误会你是在对我告白。”沈奈儿泪眼婆娑道。
夏浩发烧那一晚只是梦到小时候抛下她离开的母亲,他说爱的对象是他母亲,因为听到他在梦中轻喊妈妈,她才母性大发,觉得他很可爱,就才温柔的抚摸他,想安慰他潜意识对母亲的依赖,没想到却司徒毓遇见彻底误解。
“告白?对你?怎么可能?”夏浩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蓦地觉得好笑,但见沈奈儿悲伤的神情,他只能强忍住笑意。“司徒毓会不会反应也太夸张了?他怎么会认为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夏浩很想为自己辩驳,奈儿是很漂亮很有魅力没错,但就算所有男人对她爱慕有加,也请别误会他,他对她只有亲情。
“可他偏偏就是误会了嘛,而且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沈奈儿抿抿唇瓣,心乱成一团。
“好了,不就是误会了,只要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他拉她坐到沙发去,为她递上一盒面纸。
“他跟我提出离婚,离婚协议都签了字,还找了律师逼我签字。”声音沙哑道。
“连律师都找了,真看不出他这么强硬冲动。”夏浩也不禁为她担心,事态似乎比他想象中严重,司徒毓一向对她都是百依百顺的,温柔得很娘,常让一旁的夏浩看得鸡皮疙瘩掉满地。
此刻情况很不单纯,他考虑是否出面澄清事实,虽然他一向都懒得管别人的事,但奈儿是他的家人,而且也是因为自己才有这么多事。
“还不是你!一直不肯好好对待毓,好声好气叫声姐夫,对他冷冷淡淡,让他以为你对他心存敌意。”沈奈儿一边擤鼻涕一边瞪着他,如果他对毓态度能亲切和缓些,事情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种不可收拾的地步。
“好啦!以后看到他,我会主动恭恭敬敬的跟他打招呼可以了吧?”夏浩顺服道,他对司徒毓没有敌意,只不过是懒得攀关系搞热络,他们是完全没交集的两种男人。
“奈儿,别哭了。”夏浩见她迅速用掉半盒面纸,只好试图阻止她的泪水。
“再不要叫我名字了。”就是因为她不好好尊称她才会被误会。
“那要叫什么?老姐,别哭了。”夏浩朝天花板翻个白眼,她现在说什么都只能顺着她。
“我不就比大两岁,哪里老了?”沈奈儿不满地再瞪他一眼。
“好啦!姐、姐、姐!”连喊了几声,真够别扭的,他不相信改个称呼就天下太平了。
“我饿了。”痛哭了一场,发觉肚子饿了。
“那想吃什么?”夏浩站起身,想起冰箱还有些食物。
“我想吃什么你都可以变出来吗?”沈奈儿抽抽噎噎道,她现在想尝老公的手艺。
“只有微波食品,不要把我当成司徒毓……哦,姐夫那么万能。”他转身走进厨房。
沈奈儿随便吃完垃圾食品,心情仍很低迷,司徒毓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打去中华城新开的餐厅才知道,他已经两天没去了。
“怎么办?他是真的在躲我,只有律师才能找到他。”奈儿跨着脸,她不想找律师打电话给司徒毓,她害怕面对律师的精神折磨。
“反正只要你不签字,离婚就不会生效,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找到司徒毓……哦,姐夫。”叫姐夫真的很别扭,但在沈奈儿的瞪视下他不得不赶紧改口。
“我回家了,如果明晚律师又跑来纠缠,我会再过来避避风头。”沈奈儿站起身准备离开,爸妈都不在,她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万一又被毓知道,事情肯定会更糟糕了。
“那我送你回去。”她哭肿了双眼,夏浩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不用了,我坐计程车。”她挥挥手谢绝弟弟的好意,不想再有任何被误解的可能了。
沈奈儿回到家,却整夜失眠呆望着卧房天花板的浮雕。
“早知道就去美娜那里过夜。”她闭上酸涩的眼想着。
陈美娜加班完本来打算来找她,但那时她在夏宅,所以没碰面。
第二天,沈奈儿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不情不愿去上班,原本想再请假,但正在杂志社除了些美食专栏外还有其他文书审稿的工作,她不能继续旷职。
市某知名五星级餐厅饭店大厅——
司徒毓走往大厅的咖啡座,看见夏浩非常惊讶。
他被服务生告知有访客,以为是那唯一知道他行踪的律师来访,有些纳闷为何没有先跟他电话联络,而下楼却是见到意想不到的客人。
夏浩看到司徒毓的模样也有些惊讶,白衬衫搭着黑长裤,慵懒闲散的穿着,俊美的五官显得死气沉沉,黑发覆在额前,下巴蓄满胡髭,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他原本只是冷然的观察着司徒毓,才想起答应奈儿看见他要礼貌打招呼。
“嗨!姐……姐夫。”他随意扬扬手,叫得很是别扭。
司徒毓虽然很意外夏浩会突然喊他姐夫,但他没心情去分辨这个称谓,方才见到他刹那,内心还犹豫该不该跟他碰面,他不想再去回忆。
司徒毓跟服务生点了两杯咖啡,在他对面坐下。
“我不喝咖啡……呃,谢谢招待!”原想拒绝的夏浩,看见司徒毓抬眸直望着他,蓦地他硬是将话吞回去。
印象中的他有双深邃得像西方人的黑眸,向来都是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沈奈儿,而此刻他竟觉得那双黑眸冷得吓人。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为何夏浩出现,但奈儿却没有一起来。
“我跟踪你的律师,我猜你们一定会碰面,跟了好几天总算让我找到你了。我想先跟你谈谈,回去再告诉奈儿……呃我姐你的住址,她很想见你。”夏浩解释道。
“不用了,我下午就要出国了。”司徒毓淡然道。
“你要出国了?其实没必要离开,我跟奈儿……呃我姐的事纯粹是你误会了。”唉!这些称呼真的很饶舌,一时很难改口。尽管奈儿的确很漂亮很有魅力,就算所有男人对她爱慕有加,而他则是不可能对她有非分之想,他和她只有亲情。
“不用解释了,我没兴趣听你解释。”咖啡刚送上来,司徒毓站起身欲离开。
“等一下!司徒毓你还是不是男人!”见他一副病恹恹懦弱得想逃避的样子,夏浩气愤地叫住他。“你这样对奈儿很不公平!”
可恶!他现在很想揍人,虽然以前看到司徒毓热情如火的黏老婆,感觉很娘,但此刻他要死不活的模样让人更难以忍受。
“我已经退出,你该高兴才是还想要我怎样。”他转头看他,眼底深处有着看不见的绝望悲痛。
“高兴个屁!退出什么?我能怎样?”夏浩怒道,如果他不是沈奈儿的老公,他真的很想用拳头解决问题,打醒他的无知,还让莫名的套个第三者的罪恶头衔。
“奈儿是我的姐姐,不管有无血缘,就算哪一天我爸跟她妈没有婚姻关系,她仍旧只会是我的姐姐。”夏浩字字清晰地宣告和沈奈儿的关系。
“但你在梦中跟她告白,其实你心里爱着她,所以才对我一直心存敌意。”司徒毓说出积压在心中的话,自从他娶了沈奈儿,他就觉得只有夏浩在排挤他。
“Shift!告白个屁!”夏浩忍不住粗话连连,很想拿起桌上的咖啡泼醒他。
“我发烧那天做梦的对象是……我妈。”低头抿了口苦涩难闻的黑咖啡,夏浩有些尴尬,如果不是为了沈奈儿,他才不会说出这么丢脸的话。
“你妈?”司徒毓蓦地愣住,然后再度坐了下来。
“我七岁就被我妈抛弃了,我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跟别的男人离开,后来每次发病就会梦到童年。
“她离开时,我不敢唤她,不敢求她回来。而在梦中却能轻易释放出情感,哭喊着她别走,毫无顾忌的对她诉说爱意,如果我能像你动补动就把爱挂在嘴边,也许我妈就不会离开我了。”夏浩低着头诉说,不自在的继续喝着苦咖啡。
“我不知道自己竟会再睡梦中抱住奈儿,醒来时她还笑着揶揄我一番,虽然她不会做家事,但内心充满母爱。我承认对你不是很友善,但绝不是存有敌意,刚认识奈儿和她妈那几年我对他们的态度也很冷淡,我只是不喜欢跟人交际应酬。奈儿是个好女人,很漂亮很吸引人,心地也很善良,体贴人,但是当妻子是完全不及格,如果她没有你这个全能的丈夫互补,她不可能每天活得快乐自在。对我来说她只能当亲人、当姐姐,我不可能选择不擅于理家做家务的女人,那是完全不符合我的心目中要求的。也就是说,我和奈儿是绝缘体,这样说,你是不是该放心了?”夏浩第一次对人坦白他的心情,脸上露出一丝细微的腼腆。
司徒毓静静的听他解释,心绪蓦地一阵翻腾,难懂……他真的误会他们了?
“该说的我都这样摊开说白了,你可以相信我跟奈儿……呃我姐没有暧昧了吧,赶快收回离婚的提议。”他不想成为他们分离的罪人。
司徒毓闭上眼,沉默许久,久到让夏浩几乎以为他睡着了。
他争开深幽的黑眸,望着面前显得焦虑的夏浩,终于缓缓启口道:“我还是决定离婚,跟她分开生活。”他的声音平静,深邃的双眸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在说什么?”夏浩暴跳起来,“我焦头烂舌的说了大半天,你都还听不懂吗?”他紧握双拳,对这个男人开始起了敌意。
“不,我相信你所言,可是我没办法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听完他的解释,确实让积压在司徒毓心头许久的那遍黑影消散了。
虽是松了口气,知道奈儿没有背叛他,而夏浩也不是他一直假想的情敌,但他心绪仍无法完全平复,胸口曾爆裂债张的伤痛仍隐隐约约抽痛着,他早已察觉问题仍出在他身上。
“既然相信了,为什么不能恢复从前,或者你对我仍不放心,我可以保证不再跟奈儿有任何独处机会,这样行了吧?”如果司徒毓要求他不要再跟沈奈儿碰面,他也只能同意,无论如何只要他们两个人和好如初。
“不,你的问题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需要花时间重新思索对爱情的态度。”
“什么有的没的我听不懂!我就知道是男人就不要像女人那样扭扭捏捏的。”夏浩发觉司徒毓的心思比女人还敏感细腻,难以捉摸。这也是他觉得他很娘的原因。
“我很爱奈儿,但也许爱的方式不对,愈是爱她我反而愈没有安全感,愈担心她被别的男人觊觎。我给她全然的自由空间,但我的心却被她束缚了,她只要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会感到抑郁不安。在理智上,我极不愿干涉限制她的自由,可在情感上却愈容易脱线,愈容易焦虑而胡思乱想。这次发生的事,让我彻彻底底尝到疯狂崩溃的滋味,我想,如果我没有选择正确的方式爱她,下一次若再发生误解,也许我会真的失控出车祸……”司徒毓黯下眸色阴郁道。
“不……不会吧?”夏浩听得骇然,这个男人的感情太极端太恐怖了。“喂,你该不会像今日一线的新闻一样,因为占有欲跟嫉妒心强烈,一时失控杀了枕边人吧?”他胆战心惊道,怀疑是否该继续劝合。
司徒毓抬眸看他,唇边却牵起一抹笑。“就算杀了我自己,我也不可能伤害奈儿一丝一毫。”他不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变态。
但他很清楚地了解,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奈儿一定会很难过自责,他希望有一天因为他无法控制的情绪而害她痛苦。
“那……也没离婚这个必要吧?奈儿很难过……”夏浩对他说的话似懂非懂,不知应该如何继续劝。
想到沈奈儿伤心的模样,他的心狠狠地撕扯,却仍狠下心的不想改变离开的决定,至少他需要时间让自己的心平静,好好思索两人的未来。
“我还是得离开,我无法确定会不会再回到这里。”司徒毓站起身。
“我会当成你是回家省亲,请求你……不要伤害奈儿,她是我很重要的家人。”夏浩第一次对他恳求,他不希望再看见沈奈儿落泪。
司徒毓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奈儿,我的宝贝,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好爱你!可又害怕哪天会伤害到你,所以不得已我得离开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司徒毓飞离中国前往英国了,听到夏浩告知与司徒毓碰面的事,沈奈儿马上翘班奔至饭店寻人,结果他却已经退房离开了,虽然夏浩说已经跟司徒毓澄清误会,虽然他说司徒毓并不是真的想离婚,只是暂时离开跟她分居一阵而已,虽然他虽她解释司徒毓离开的原因,还说什么这是为她好。但她完全无法接受与认同。她要当面跟他讲清楚。
“混账、混账!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呜呜呜……”沈奈儿拖着陈美娜去KTV,这次发酒疯的人却是她。
“说什么因为太爱我为我好,所以不能再一起,只能选择离婚,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沈奈儿大口大口灌着啤酒,尽管觉得啤酒是世界上最难喝难闻的东西,但这一刻她想麻醉自己,想嘲讽这种天底下最可笑的离婚理由。
“我能懂他的想法。”陈美娜轻叹口气道,没想到那个男人的爱情这样可怕!
“懂什么?为什么你们懂?而只有我这个身为妻子得却不懂呢?不公平、不公平!”沈奈儿更感到伤心挫败。
“因为司徒毓的心思很细腻敏感。”虽然两人实际上的接触并不多,真正交谈的机会更少,但透过沈奈儿,她其实对司徒毓有某种程度的了解。
她跟他其实有某些地方很相似,对爱情都很执着,爱钻牛角尖。
“我知道他心思很纤细,可是跟太爱我却不能够在一起怎么混为一谈?”沈奈儿抽抽噎噎道,她承认自己的思虑比不上司徒毓来得敏锐,但也不认为会完全不懂朝夕相处五年的亲密伴侣。
“爱一个人如果太过于执着着迷,也是一件危险的事,你同意吗?”陈美娜拿过她手中的啤酒罐,换了杯热龙井茶给她。“我同意。”沈奈儿讷讷地点点头,好友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我曾认为自己对前男友,那个超级大烂人,爱得太过全心全意,但现在想来,跟司徒毓比起来根本就没得比,他对你的爱更深刻,无怨无悔。
“他其实对你有超强的占有欲,却又理性的想给你自由的生活,而情感与理智却产生了冲突,也许就形成了不安与焦虑。
“当我发觉那个大烂人背叛时,我曾一度愤怒得想砍人放火,而当司徒毓误会你背叛时,却是出现飙车想自我了结的堕落想法。我跟他对爱情的态度其实很像,不同的是我是属于攻击型,而他却是自我毁灭型。我之所以没有真的拿刀砍人,是因为还没达到那个疯狂的临界点,最后理智仍战胜黑暗面,他没有真的伤害自己,也是因为没有达到那个临界点。可是心思敏锐如他,却清楚意识到这次事件挑起他内心深处所隐藏的黑暗,所以他选择逃避离开,也是因为太害怕要是继续爱你,万一两人的关系又出现大问题时,他也许会把自己逼入绝境。而如果他因一时情绪疯狂失控结束给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处境,那必定也给你造成更大的伤害,因为他知道你也是爱着他的。”陈美娜语重心长的分析道。”
奈儿听完分析怔愣住,然后潸然泪下,这次不是气愤,而是在体会了司徒毓痛苦矛盾的心情而心疼不已。
他曾沮丧地说她不了解他的心情,此刻她才真切了解这句话的涵义。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因为忧心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婚姻就要结束吗?”沈奈儿抿着唇瓣,内心苦涩纠结,为什么他们的考验竟是这种深刻又难解的问题。
“给他一点时间吧!你也该好好思考如何面对你们的感情,如何能让他产生安全感。”理性分析完毕,剩下的她无能为力,只能由当事人去协调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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