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新元正拿着手机灯在祭台上找线索。
祭台处在拐角的凸起处,难怪几十米的距离走了那么久,这石洞根本就不是直的,而是一个圆弧形。
祭台很普通,由一块大石头凿出来台子的形状,上面只一左一右放了两盏老式灯台。
灯台各罩着一个白色的皮革灯罩,竹子编的框架外面蒙的皮料,右边的灯罩还隐约映着白光,左边那一盏由于时间久远,蒙上了尘,灰蒙蒙的,没有生气。
“你怎么了,这么个东西就吐了!”
赵新元跳在祭台上笑话张琳,两盏白灯笼在他旁边晃晃悠悠,在封闭的深黑里格外显眼。
张琳吓得直往后退,不管看不看得清路拔起腿就往外面跑。赵定新伸手一拦,竟被她灵活的避过去了,赶紧也追了上去。
看见他们两人跑了,赵新元一个人蹲在祭台上心里也毛毛躁躁的,想着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线索,跟着一起跑了。
回到屋里,张琳锁上门缩在被子里就蒙着头不肯再出来,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晕晕乎乎。
不知道绻缩着瑟瑟发抖的这个人是自己,还是那两盏放置不动的灯盏是自己?
她看见了。在温泉山庄这么多天没看见,在后山晃悠了那么久没看见,在洞口前来来去去没看见,看到那两盏灯她就看见了。
铺天盖地的绝望,没有一丝光亮的抹杀,强烈到她喊都喊不出声的痛苦,就是那天晚上的感觉,就是那天晚上看到那盏天灯时的感觉!
她知道那盏天灯就是那盏灯笼,那盏灯笼就是那盏天灯!
“不要!不要!爸,爸……爸,爸,不要啊……”
是她在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哭喊,还是别人在哭喊,那个被三个男人制住的年轻女人是她吗,为什么她望向的那个人不救她?
为什么他们都不救她,为什么他们要让她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女儿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爸,救救我啊!
二叔,救救我啊!
好痛啊,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漫天的愤怒与痛苦,像浩浩荡荡的洪水沸腾着巨大的波浪,狠烈的向四周拍打,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发泄撞击的边岸……
可惜什么都没有,满腔的愤恨,满腔的不甘与痛苦飘荡在没有边际的洪水中,连一个发泄的岸口都没有。
她恨,为什么要死的那个人要是她!
她悔,为什么要轻信他们的话把自己逼上死路!
她不甘,为什么她这么年轻,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过,那么多事情没有尝试过,就要为了他们的私欲丢掉自己的命,凭什么?
他们凭什么!
张琳被激荡在半空中,一波又一波的洪水打过来,浑身生疼,脑子里还闹得要炸开来,她就像一颗草籽想要有所停靠,却始终不能。
恨,恨,她心里好恨,为什么要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个声音在脑子里炸开,搅得脑汁混成一坨,痛得她就像在把自己从皮肉里剥出来一样,留下一个血淋淋的肉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