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进家的自是看出侯夫人的心情,笑道:“都说这男人啊,没成亲之前是个孩子,这成了亲,才知道自己有了家,才能学会扛起责任呢,奴婢瞧着,世子以前到也懂事,只是男子到是粗心了些,细节上的事想不到,如今成了家,少夫人又是个难得细心又周到的,处处把世子都打理的妥妥当当的,奴婢想,或许是有了少夫人的引导,世子的心也细了起来,以往,世子回府,大半是在书房里呆着,就是回自己的院子也是有数的,再加上世子总出府,一出去十天半月的也不过让下人给夫人递个话,回来了请个安,坐不上半刻钟也就走了,如今,奴婢品着,到是能多说上两句,而且对夫人的观察也细致了不少呢,听听少夫人刚才说的,拿那个鸡蛋和面糊脸的事,世子还说夫人的脸都是专门的法子保养,奴婢想着以往世子只怕注意了这些也不会说呢。”
方进家的说了一大通,便笑着在一旁看着侯夫人。
侯夫人听了也点头道:“可不就是这话,你说,这罗家养出来的闺女,是不是个个都这般懂事,我瞧着你们少夫人,到是难得的懂事的,你们世子以前到也提过,说是你们少夫人几岁的时侯就能琢磨着给家里弄赚钱的营生,这几年,听说罗家嫁出去的闺女,娘家还不断的给补着嫁妆,尽量都能做到每个闺女都均匀喽,要说你们少夫人的亲娘,我心下到是有几分佩服,只是贫家小户的女人,待儿女的这份心,却是不比任何人少,而且听你们少夫人说她娘当年的那些事,还因为生的闺女多,没生儿子,差点就被休回家去,我这一听都觉得心酸,这女人,得多难,那么难走过来了,如今自己有好日子了,也不忘儿女们,这样的娘,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是难得的。”
方进家的笑道:“夫人也是仁慈的心肠,怜老惜贫的,奴婢觉得有句话到是说的正对。”
侯夫人笑道:“你这老货,又想到了哪个典故,我可知道你这肚子里可是放不下二两香油的。”
方进家的听了只捂着嘴笑道:“夫人就寒碜奴婢吧,奴婢到也不辩驳,的确这肚子里没多少货,可总还是记得那么一句两句的俗语的,奴婢想着,夫人与少夫人,只怕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侯夫人一听,到是觉得这话说的中肯,可不就是吗,桅子这性子,也是个心性软可到了事上又能拿得住主意,不被别人欺负的,这样的孩子,做了当家主母,收放自如,处事圆润,难得的还有一颗方正的心,可不就是难得的吗。
安墨染急步出了侯夫人的院子,待到了院外,步子就放了下来,桅子松了口气,还真别说,这厮走起路来,快的话她还真追不上。
方圆捧着个匣子招摇过市的从侯夫人的院子里跟了出来,略错后少夫人两步的样子。
安墨染的步子缓了下来,待桅子上了近前,就想回手去拉桅子的手。
桅子就像是知道他的意图一般,连忙把手不着痕迹的绕到了后背,然后又拿眼睛扫着周围,见没有丫头走动,这才瞪了前面回过头来的安墨染一眼。
这丫的,也不怕回头让丫头看见了传到侯夫人那里,定她一个行为不知检点的田罪名。
要说,在这侯府里生存,要想让人人称赞,那就是玩笑,可桅子总想着别让人穿了暗处的小鞋,自己还不知道,所以自己的行为,就得约束着些。
“今儿都做了什么。”安墨染有些灰突的摸了摸鼻子,也知道桅子的顾忌。
“没做什么,在母亲的院子里陪着母亲说了会话。”桅子低着头只看着脚下的路。
安墨染眉头一挑,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早上过来请安的。”桅子随口回道。
安墨染一愣,步子微顿道:“一直到现在?”
声音里显然带了丝不赞同。当然那里面也有几分心疼被压了下去。
桅子轻点了下头,没有多说。
安墨染的步子却是顿了下来,道:“要不咱们叫了软轿回去?”
桅子一听,连忙摇头,道:“不用了,总共也没多远,就当是散步了。”
安墨染一想,也成,道:“那咱们慢慢走,你要是累了,就说出来,我背着你回去。”
扑哧。
桅子本来望着脚下的步子一乱,嘴角的笑也溢了出来,道:“世子爷是想着明儿一早给我贯上什么罪名呢?”
安墨染一愣,瞪眼道:“这是什么话,爷背自己的媳妇,看谁敢多嘴。”
桅子嗔了安墨染一眼,哼道:“这么大声做什么,也不怕把闲人招来。”
安墨染眉毛一挑,哼道:“爷看哪个敢背着爷乱嚼舌根子,也不怕爷把她的舌头拔了。”
桅子微挑着眉看了安墨染一眼,以前也没见安墨染有这样一面,在她的印象里,安墨染一直是那个湿润如玉的形象。
安墨染似乎在在证明自己说话的实力一般,待桅子到了近前,便抬手揽着桅子的腰,感觉到怀里的身子一僵,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桅子心下无奈,可也没拒了他的动作,有些事,总是要适应的,正好,她也借此试试这府里背后的水有多深。
安墨染本来以为桅子要反抗的,可是这会儿见怀里的身子柔软了下来,心下也跟着高兴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拦不住了,只乐道:“咱们回去。”
两人一路相拥着进了院子,前后到是没碰到小丫头,就是婆子也没碰见一个,待进了院子,逐意当先迎了出来,上次桅子的惩罚,这丫头竟是咬着牙不眠不休半个月完成了,而且字迹虽比不得那家规上的字迹,可也算得上是工整了。
桅子到也没再为难她,就让她出来伺候了,只是上房又进了方圆,桅子到是不大用逐意。
原本逐意就想在安墨染跟前伺候,少夫人不用她,到是随了她的意,只可惜,世子爷处处围着少夫人转,逐意即便是靠前,世子爷也不搭理一眼,自己心下着急,而上就带了怨怼。
这一切,桅子都看在眼里,却不曾分说一二,不过是想让这丫头自己觉出好坏来,再说有些人,提点或许能让她改过,有些人,只怕就是一条道认到黑,即便是桅子好心提点,人家还未必领情呢。
逐意今天特意挑了一件纱衣穿上,青色纱衣里面配了粉色的抹胸,很好的勾勒出了胸部的曲线,少女的身和向躯透着诱人的香气。
只是原本喜意迎迎迎上来的脸旁,却在看到世子爷揽着少夫人腰间的手滞了一下,然后才勉强把脸色收了起来,“世子爷,少夫人。”
安墨染压根就没看见迎上来的人是谁,或者说这会儿他的心思可都在桅子身上了,所以逐意明显是表错了情。
落花和流水迎了上来,却是注意到后面方圆手上的匣子,两丫头常去侯夫人的院子,这个匣子到是见过,知道是侯夫人放首饰的匣子,从打少夫人进门,这也不是第一次给了,只是这匣子瞧着重量不轻,想来是侯夫人又给添的,可见侯夫人到是在心底里挺看中少夫人的。
“落花,流水,让人送热水进来,爷要洗澡。”
说着话的功夫,安墨染已经揽着桅子直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卧室里面开了一道小门,连着耳房就是洗澡的地方,洗完澡出来到是正好歇上一会。
落花流水福身道了是,便退了下去。
桅子陪着安墨染进了内室,从在靠窗一侧的榻上,然后才推着安墨染道:“还不把身上的脏衣裳脱下来,一会儿热水送进来也好好洗洗。”
这边才说完,就传来方圆的声音道:“少夫人,侍书姐姐过来了。”
桅子一听,便坐正了身子,推着安墨染也好好的坐了起来。
侍书笑着进了屋,手上拎着一个漆木的食盒,道:“少夫人,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冰镇酸梅汁。”
桅子笑着道:“这大热的天,到是辛苦你走一遭了。”
侍书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几步,把漆木的食盒放到了榻上的小几上,然后打开盖子,把冰镇的酸梅汁拿了出来,笑道:“世子爷和少夫人都尝尝吧,夫人说这个汤最是解渴。”
桅子知道侍书这是等着安墨染喝过了,好回去复命呢。
拿起碗直接就递了过去,道:“世子爷快趁着凉快喝,到是正好能把暑气降下来呢。”
安墨染有几分不耐烦,可是这会儿端着碗的是自己的小媳妇,要是不喝,就是下了媳妇的面子,回头这一院子的下人都看着呢。
无奈的接过碗,一仰而尽,然后挥着手道:“侯爷回来了没有,别忘了给侯爷也准备些。”
侍书一边麻利的收着碗,一边小声回道:“侯爷还没回来,厨上给你侯爷留下了。”
安墨染看着侍书出了院子,这才挥手打发了屋里的丫头出去。
方圆这几日已经适应了世子爷的态度,只要是与少夫人一处,定是不留丫头在跟前的。
逐意在外面的窗下守着,眼里紧盯着屋里,隔着一扇窗,似乎都要盯破那层纱一般。
落花与流水放好了热水出来互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有些人,鬼迷了心窍,就再多亦成了负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