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了,女护士看着仪器上显示的数据,惊叫道:“没有心跳了,也没有血压了,她不行了,估计——她挺不到医院了……”
担架旁的男人一直紧紧地攥着担架上的那只手,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可是他忽然起身,一把掐住女护士的脖子,就像突然爆发的火山,毫无征兆。
男护士惊慌失措地上前阻拦:“喂,你疯了,你快松手,你会把她掐死的,你会把她掐死的。”
男人疯了一般地掐着女护士的脖子,一句话也不说。
“先生,你冷静点儿,杀人是犯法的,你是要坐牢的。”
那双如铁钳般的大手愈加用力,那双如野兽般凶残的眼睛也早已丧失了理智。
男护士急疯了:“先生,你住手——你会把她掐死的,你把她掐死了,这位小姐就真的不行了。”这句话竟奇迹般地让那双闪着野兽光芒的眼睛恢复了几许清明,也奇迹般地救了那个女护士一命……
……
……
四周一片黑暗,没有风,也没有声音,蓝妮陷入一片深深的浑沌中,不知何往。
她忽然很想就这样一直睡着,一直都不要醒,可是她还是觉得——她醒了。
身体没有任何知觉,感官也接收不到任何信息,那种感觉仿佛是灵魂脱离了身体成了一具漂浮在空中的幽灵,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那种感觉,有点儿糟。
忽然,耳边隐约可以听到一些声音,有电钻的声音,有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还好,她还在地球上。
……
手术室里的无影灯始终亮着,几个墨绿色的身影已经在手术台前站了两个多小时,小护士擦了擦一个医生额上的汗液,然后递给那个医生一把止血钳子。
医生甲:“按理说她伤的不算太重,可之前怎么会没有心跳和血压了呢?”
医生乙:“求生意识低呗!人不想活的时候都这样。”
医生甲叹了口气:“又拯救了一个不想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生物,不知道她醒了会不会骂娘。”
医生乙:“不会,好死不如赖活着。”
医生甲:“芳芳,家属签字了吗?”
那个叫芳芳的小护士:“没有,家属还没来,不过已经通知了。”
医生甲:“门外那个男的不是家属吗?”
芳芳眼睛一亮:“你说门口那个帅哥吧!他不是家属,他是肇事司机。”
医生甲:“刚刚看他那么紧张伤者,我还以为他是伤者家属呢!”
芳芳单纯地笑着:“说明这个肇事司机很有爱心,也说明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一个年龄较大的护士嗤了一声:“还好人多呢!就那个男的,他刚刚在救护车上差点儿把玲玲掐死。”
众人一愣。
芳芳:“不会吧!护士长,他掐玲玲干什么啊!”
护士长:“那些司机不都说嘛!撞了人,最好加大油门儿一下子把人撞死,因为撞死了好处理,撞得半死不活最闹心,所以那个肇事司机估计是看撞得不够严重,干脆把护士掐死,这样就不用抢救了,让她等死。”
医生甲:“那他绝壁是个脑残,不,应该是重度脑坑精神病患者。”
医生乙:“我发现咱们这行真是越来越高危了,干脆我们改行吧!”
医生甲:“改行干嘛?当兽医啊!”
医生乙:“兽医都不当,我决定开个酒吧当老板,天天有酒喝,还有漂亮妹子泡。”
护士长:“看着没?芳芳,千万别被男人那张脸给蒙蔽了,长得帅的没一个好东西,天天就想怎么泡妹子。”
医生乙:“……”过过嘴瘾而已。
芳芳噘了噘嘴:“也不是啊!陆医生就不是,陆医生长得帅,人又好,工作又敬业,即是医学博士又理学博士,研究成果在国际上获大奖,而且年纪轻轻就当上主任,真的是哪儿哪儿都好。”芳芳的脸上闪烁着小女人的幸福之光。
护士长放软了语气:“陆医生是个特例,因为他是上帝的私生子,上帝把一切都给了他。”
手术室的门哗啦啦地打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一脸焦急地出现在门口。
“她怎么样了?”门口的白大褂匆匆地走了进来。
芳芳双眼贼亮地看着那个白大褂,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陆医生,您怎么来啦!”
陆毅帮快步走到手术台前:“她怎么样了?”
医生甲赶紧回答:“颅内有些出血,量不算大,肋骨骨折五根,没有危急内脏,其他脏器也没有太大损伤。”
医生乙接着说:“髋骨粉碎性骨折,我正在给她实施固定术。”
陆毅帮握紧了拳头,看了一眼正在被钢板固定的血肉模糊处:“拜托各位了!”
医生甲:“陆医生,你认识这个伤者吗?”
陆毅帮皱着眉头:“……她是我女朋友。”
芳芳一愣,芳心碎了一地。
……
……
四个多小时的时间,钟立伟一直站在手术室门外,他紧紧地皱着眉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术室上方的那盏红灯,石化了一般。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一个西装革履,长相儒雅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他是钟立伟的助理——欧阳青。
欧阳青走到钟立伟跟前,微微躬身:“四爷,您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
钟立伟没有听见一般,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那盏红灯,眼睛一眨不眨。
欧阳青抬头看了钟立伟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他太了解这个男人了,他不想做某件事的时候,没有人能改变他,同样,他想做某件事的时候,也没人能阻止他。
手术室上方的红灯忽然熄灭,钟立伟的后背在一瞬间变得僵直,片刻,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两个护士推着一张病床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钟立伟立刻疾步朝病床走去,冰封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起伏的波澜。
她的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右脸上有着明显的擦伤,嘴角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脸颊苍白,无一丝生气,他望着她,眼底竟蓦然泛红。
护士甲推着病床:“刚才听芳芳说,这个伤者竟然是陆医生的女朋友。”
护士乙立刻哀嚎:“不会吧!我的陆医生……我的陆医生竟然名草有主了。”
护士甲叹息着说:“这年头儿,咱想要的好男人都是有主儿了,没主儿的都是烂柿子,咱也不想要。”
护士乙瞪着病床上的蓝妮:“她抢了我的陆医生,她抢了我的陆医生,小娇,她是我的情敌,我伤心了。”
护士甲:“什么你的陆医生,就算没有这女人,陆医生也轮不到你,而且你看这女人,不但长得漂亮,身材也一级棒,所以,你就死了你的贼心吧!”
护士乙哭丧着脸:“我的男神,我的偶像,我的金龟婿,哦!我也死吧!我撞豆腐自杀。”
护士甲:“行了你,别发神经了,赶紧按电梯。”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两个小护士推着病床进了电梯,欧阳青也跟着进了电梯。
寂静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他像一块已经伫立在海边千百年的礁石,一直伫立在那里,一直,一直伫立在那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