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在古人眼里天下明月的光华有三分,扬州竟然就占去了两分,由此可见,当年这里的繁华。
初到扬州的我,刚下车,便被满眼的绿色所包围,顺着扬州汽车站门外的街道,放眼望去,整个城市都是一片春归柳色青的气息,在这里江南的景色却不是用一二句简单的言语,便可以表达出来的,就像是被这漫长的岁月所打磨过的一样,总是呈现出历史委婉的沧桑。
老蒋开着一辆老款的本田雅阁汽车停在了汽车站出口处的站台对面,隔着那么多的人,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还能一眼就认出他。
“我在你对面。”老蒋给我打来了电话。
“我看到你了。”我接电话道。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老蒋接过了我的行李笑着说。
“不是没想到还能见面,是没想到你还能回来,我还能来。”我也笑着说。
“这么多年的同学,这些煽情的话就别说了,这次来扬州想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老蒋接我上车后又道。
“还没想好,先看看。”我看着扬州的街景道。
“这事情也急不来,我这边空着间房你先住,工作慢慢来。”老蒋说这话,其实也刚来扬州不久,他落脚的地方也是租来的,一楼办公,二楼隔成宿舍,正好,现在公司也才刚刚成立,还没有人手,我便住在了他安排的宿舍里。
老蒋对扬州也不熟悉,好在扬州城里我还有一个老同学常常,当天我给他打去了电话,晚上他就来了,我们三人一起在扬州的古运河边吃了顿饭。
这家店的名字叫做扬州人家,我三个各坐一角,那晚喝的是绍兴的花雕,一人一壶,酒放姜丝微微热了一下,常常点的菜都是当地的特产——黄珏老鹅、红烧狮子头、水煮干丝,一杯老酒下去,那满是扬州风情的味道一直从嘴上灌进了肚子里。
岁月倥偬,时光翩跹,此时,对我而言,最开心的事莫过于与二三好友一起同醉,喝酒喝到最后,喝的就是心情,看着大家壶里的酒也差不多了,我又扶着老蒋、常常站了起立,有道是,做兄弟的有福同享,有酒同醉。
我们一起晃悠悠的走到了运河边,看着船儿起伏河水奔腾,听着琴声袅袅淡入远方,我们仿佛又领略到了,当年扬州古运河边的金戈铁马、儿女情长,恰似一幅波澜壮阔的古画卷在眼前缓缓打开。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木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萧。”
“落魂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两首诗,都是中国唐代的风流才子杜牧对扬州城的歌咏绝唱,现在看来却也是入情入景,这就是扬州城,有道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看来我来的也正是时候。
运河,晚风,面对着灯红柳绿下,行走在岸边的闲散游人,面对着已逝的青春,二十几年伐善可陈的人生,我禁不住地搭着老蒋和常常的肩膀,喊道:“想当年,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纵论天下,粪土当年万户侯。”
“将以,你怎么了。”老蒋抬头看我笑道。
“他这是激动,过了就好了”常常也笑道。
那晚我们就住在老蒋那边,第二天早上,在常常的介绍下,我们又去了得胜桥扬州最出名的富春茶社品早茶。
春风又绿江南岸,诗情画意无限好。
在常常看来,扬州,就是一个休闲的城市,周末休息的时候,去YZ市里的古运河边逛逛,又或是搭乘市郊的往返班车去周边的几处古迹漫步,这便是再好不过的生活了,望着这城里大清早到处悠闲漫步的人们,我就在想,或许当初常常选择回来,过这种宁静致远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件美事。
喝早茶的时候,我们又互相聊起了各自以往的那些事,那些生活,一天过去得是如此地悠闲。
关于交友,老蒋的很多观点,我倒是很认同,他说做朋友以利相交,利尽则散;以势相交,势去则倾;以权相交,权失则弃;唯以心相交,才能成其久远。
我听他讲的这话,一个劲的点头道:“做朋友还是要真诚,凡事都如我们这般便好。”
我刚来扬州的这二天恰逢周末,我便拉着老蒋、常常喝酒叙旧,也聊聊这个社会最近发生的事情,就像昨天的我们从未分开一样,我还跟常常讲了许多,之前我跟老蒋在小石城的那些故事,我也跟老蒋讲了很多,之前我跟常常在大学办文学社的事情,转身,那些岁月已不再,当回首往事,也许花相似但人却不同了,因为我们已经长大。
周末过后,老蒋就去忙着他自己的事情了,常常也回去上班了,我住在老蒋的住所里,继续在网上投简历,找着合适的工作,扬州准确的说是一个旅游城市,所以,酒店业也比较发达,我在网上看了几家酒店的招聘信息后,筛选了一家感觉还不错的,再往后的事情就是去参加面试了。
这个面试对我而言倒是简单,按照之前在江浙的工作经验,我跟老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的过往,老板倒是对我的自我介绍很感兴趣。
“你不是本地人?”老板对着座椅前的我问道。
“不是。”我想了想又说道:“我是生在小石城的浙江人。”
这回他迟疑了,他抬起头,看了看我,愣道:“小石城?”然后又点头道:“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六九年我父亲曾经在那边当过驻军代表,后来转业回了江苏老家。”
那天,老板还问我的许多问题,我都一一地如实答了,整个面试很快就结束了。
“之前你也是做过星级酒店的,不过我们这是快捷酒店,你就先从实习店长做起,吃住都由酒店安排,你看怎么样?”
“行啊!”我说道。
老板说话也很随和,我工作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搬家的时候,是老蒋、常常帮忙一起搬过来的,好在YZ市区面积就这么大,离他们俩住的地方也不算远,单独一间宿舍,收拾起来也简单。
“你也是这么快就找好工作了,”收拾的时候,老蒋还在一个劲地跟我抱怨道。
“你觉得好就行了,以后,有事就打电话。”常常,坐在我的新铺的床头点了根烟道。
“谢谢你们俩了,我对现在这种生活挺满意的。”我说道。
老蒋现在忙着新公司的事情,就先走了,常常又留下了陪我一起吃了顿晚饭才离开,酒店的工作,除了节假日忙一些,平时都还好,我对这里的工作从前厅到客房再到餐饮,上手都很快,那段时间也是旅游的季节,酒店的生意不错,不到三个月,老板便给我提前转正了。
他还说:“看我这样的年轻人做事,就是很放心。”听了他的这句话后,我反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潜意识里,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好的。
扬州河畔几美好,一路笛声伴天涯。
每天下班,我都喜欢一个人到扬州运河长久地望着这滚滚的河水,心里也想着那些久未谋面的朋友,也包括我师哥跟余静她们,人生就是一个舞台,每一场戏,都有自己的剧本,而戏后,这一切终会散场的。
来到扬州后,我更换了当地新的号码,也把新的联系方式用短信发给了家里人和那些老朋友,让他们有事好联系。
师哥接到我的短信后,马上就又给我回来了信息,他在手机里说:“我天天想你,好兄弟。”
我给他回道说:“我也一样,师哥,你多保重。”
接着,他又说,“你也一样,有机会,江湖再见。”
我还回道:“照顾好吴倩,恭喜你当爹了。”
师哥再回我的还是那句话:“等你来了,抱给你看看,记得有事就找我。”
我没有再回他了,大家心里能互相有个位置搁进对方就好了,我独自一人地静坐在窗前,看着远方的世界发起了呆,又想起了我和师哥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了,感觉我跟他的故事,就像是在讲小孩学认字一样,讲上一天一夜的功夫也讲不完所有的字。
反正能永远记得的,就是他对于你的好,不管你们多久没见,这些好你都忘不了,我相信他也一样,即使分开八九十年,再联系的时候,我们也会是一见如初。
什么是兄弟,兄弟,就是你把他的生日、爱好、家里人这些统统都记在脑子里的人,兄弟,就是在你面前从来不说谢谢的人,因为,这一切都是不用拿出来说的,说出来的就是虚情假意了,无论你走多远,俩个人共同经历的岁月自会承载所有的分离,诠释一切的友谊。
一声兄弟,那是深夜,你时刻想拨打的号码,却又久久没有拨出。
现在,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下班后回到自己的宿舍,泡杯清茶坐在长夜里独处了,虽然,有时候,一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发呆,又或是回想前程,这也让我感到很孤独,但眼下的生活本就是这样的无趣,或喜,或悲,在我的眼中都是一样的平静,直到周围一片漆黑,我才渐渐睡去。
YZ市区靠近运河的地方,天气的温差总是特别大,晚上稍不留意,贪凉一下,很容易就感冒,我刚来那会儿气候虽说还好,但是,我还是不小心的患上了感冒,起初还只是掩嘴咳几声,再后面几天便是一直头晕脑胀。
这期间好在常常来看了我几次,见我吃药总是没效果,便命令我道:“你得现在就请假,我送你去医院吊水,不能等发烧,烧病了那就成重症。”
此时的我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去医院看了以后,医生说我这是轻微风寒,再加上之前贪嘴,多吃了些扬州当地的特产——“白果”导致的食物中毒,还好医院来得早,不然严重的还会全身过敏。
常常看我这样也生气了,说道:“多大的人了,还跟是小孩一样,一点不会照顾自己。”
他说归说,这几天终究还是请假一直陪着我,也包括回宿舍按照医生的叮嘱,给我按时煮番薯叶子的水来解毒,虽然,我一直要他回去上班,但他还是很不留情面的对我凶道:“你都这个鬼样子了,我还能去哪?”
他让我不要管他的事,先把自己的病看好,结果,又折腾了三四天的时间,我这才恢复了过来。
那天他走的时候还不放心我,千叮万嘱,要我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平时大家各有各的事情,忙归忙,但兄弟之间常联系还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