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宜捂着脸,春鬓那一下打的又急又狠,江安宜的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了手掌印.
“贤贵妃,皇贵妃娘娘素来宽和,您却多番以下犯上,您就不怕皇上知道么?”顺贵人向来不喜欢敏蓉,起身对着敏蓉道.
敏蓉压低了头,脸上却尽是得意,边关急报,敏蓉的兄长苏完瓜尔佳.杜恒大破准格尔军队,给准格尔部落新上任的可汗当头一击,皇上龙颜大悦,连带着敏蓉愈发跋扈,今日才如此不分轻重,
“嫔妾知错,回去一定好好管教这个丫头,还请皇贵妃饶了这一遭吧.”
语毕,春鬓也顺势跪下连连磕头,清菀看了看江安宜挥了挥手示意赵安泰带她下去,深呼了口气,她逼着自己做出和缓的口气“贵妃一向助本宫协理六宫,也该管好手下的人,今儿的事儿,就算了吧.”
说完,清菀便起身扶着赵安泰的手,无视了已经愣在场的嫔妃走回了永和宫正殿寝宫.
敏蓉见清菀走了,正了正头上的金钗流苏起身,眼角眉梢皆是喜色,路过庄嫔和顺贵人身旁时故意停下“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倒是像极了皇贵妃的哈巴儿狗,有时间多帮着皇贵妃看顾启祥宫那位的身子吧,否则有个什么闪失你们岂不是没巴结的人了.”
顺贵人最是厌恶她,刚想辩驳几句庄嫔便拉住了她对着她摇了摇头.
敏蓉走后,福常在也巴巴儿的跟去了,没一会儿胆小的宸嫔便也拉着齐贵人回宫了,正殿里就剩下了庄嫔顺贵人还有芊答应了,三人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寝宫内清菀坐在明玉窗旁,看着阿碗在用热鸡蛋给江安宜红肿的脸消肿,江安宜眼睛里含着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落.
阿碗看了看江安宜又看了看清菀无奈道“安宜姐姐就不要落泪了吧,小主儿看了更是伤心呢.”
江安宜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推开了阿碗跪在清菀身边哭道“小主儿,贤贵妃那么欺辱您,您就这样顺着她么?今日她敢指使了春鬓打奴婢,明日还指不定做出什么事儿来呢.”
清菀扶着额,闻着宫里苏合香的气味,苏合香通窍,她却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改变现状,老大人虽还是军机重臣,伊尔根觉罗府依旧人声鼎沸,皇上也登基一段时间了,可迟迟没有立后的意思,自己虽是皇贵妃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可她多怕自己行差踏错,掉入别人的陷阱里,之前身为贵妃时她倒是也没想这么多,如今做了皇贵妃倒是怕起来了.
“阿碗,你去太医院找李太医,让他拿下消肿的药膏来,记得,悄悄儿的别惊动了人.”
“唉.”阿碗福了一福把鸡蛋交给赵安泰便跑着出去了,清菀俯下身掏出绢子来擦掉了江安宜的眼泪温和道“你是我的陪嫁,打小儿就跟着我在伊尔根觉罗府里,接着又到宝亲王府邸,最后又到这紫禁城里,今日你挨了春鬓一巴掌,我自然是气的,我知道贤贵妃并非是想打你,她是恨不得这巴掌打到我的脸上才高兴,照我以前的性子我不是当场打回去便是立即把春鬓拖进慎刑司,可是如今却不行了,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江安宜抽泣着摇了摇头.
清菀起身看着寝殿前挂着的慎,端,淑,贤的匾额缓缓道“论家世,伊尔根觉罗氏是满军旗上三旗的贵族,父亲是三朝老臣,又曾任封疆大吏,如今更是军旗重臣,是辅佐皇上登基的左膀右臂,我为贵妃时还看不清这一层,只以为皇上刚刚登基朝政不稳,不敢立后,可如今我想通了,也想明白了,皇上为何迟迟不立皇后.”
江安宜从未听过清菀说这些,她起身擦了擦眼泪“为何?”
清菀对着皇帝亲手所书的匾额笑道“他怕.”
江安宜依旧不明白清菀所说的意思,红着眼眶一声接一声的抽泣,清菀转过头温柔的帮她擦去眼泪,正逢阿碗回来,拿回了药酒,清菀接过药酒轻轻的取了些亲自涂抹在江安宜的脸上,涂完了之后江安宜照了照铜镜撇嘴道“奴婢这几天就不近身伺候小主了.”
清菀不解道“怎么了?”
江安宜撇过头“奴婢跟个黑熊精似的,怕吓到小主.”
清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阿碗看着江安宜也捂着嘴笑了笑.
入了夜,清菀照旧和端念宁一起用了晚膳,坐在榻上亲自缝着那件她素日最爱穿的绣着夕颜的寝衣,端念宁在另一侧全神贯注的看着阿碗拿着火筷子摆弄着烧的火红的炭盆儿里的栗子,两个人连皇帝何时来的永和宫都不知道,还是端念宁先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派了绿芜出去一看才知是皇上来了,只是皇上并未进到正殿来,而是去了芊答应的住所.
端念宁看了看清菀喊了声婼姐姐,清菀却浑然不觉,只是认真的缝着那件寝衣,刻着紫薇样式的烛台上燃着的红烛掉下了些许烛泪,底部也化成了灰,窗外的风吹进来,那寒凉的风更是刺痛了清菀本就脆弱的心.
翌日,清菀闲来无事在永和宫廊下绣着行春图,老远的就看见宸嫔携着侍女珍儿哭哭啼啼的跑了来.
“皇贵妃娘娘万安.”宸嫔弯下腰对着清菀行礼.
阿碗扶起了宸嫔,引着她进来寝殿榻上,随后上了一杯普洱茶来.
“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委屈,喝了茶慢慢说.”清菀对着她道.
宸嫔擦了擦眼泪正了正神色道“皇贵妃娘娘有所不知,齐贵人夜夜梦魇,每每吵的启祥宫不安宁,嫔妾夜不能寐也就罢了,可是和顺她还那么小,嫔妾瞧着她每天都睡不好,白天都不爱笑了.”
“齐贵人怀有龙胎,皇上极是看重,你能忍些就忍些吧,不然就把公主送到阿哥所几日,等到齐贵人生产之后再送换回来.”
宸嫔听到阿哥所几个字如犯了错的宫女听到慎刑司一般,快拿到嘴边的茶迅速的放了回去,拿茶杯一震茶水四溅“娘娘,公主怎的能离开嫔妾,这不是要了嫔妾的命么.”
“既如此,那本宫也无法了.”清菀撇过头去只摆弄着手腕上的珊瑚手串,宸嫔脸色阴沉了下来,微微福了一福便携了侍女走出了永和宫.
宸嫔刚走,赵安泰走到清菀身边打了个千儿道“娘娘,宸嫔好似不高兴了呢.”
清菀喝了口桌子上的普洱淡淡道“由得她去.”
永和宫外,宸嫔拿着绢子抽泣着,她一想到清菀说要把公主交由阿哥所,心里就一阵一阵的酸楚泛上来.
“娘娘快别哭了,这皇贵妃也真是的,齐贵人有孕自是珍贵,可公主也是皇上的心肝儿阿,她回禀皇上一声让齐贵人迁居别宫不就行了,还出什么主意要把公主送还阿哥所,完全不在乎娘娘您的感受.”珍儿愤愤道.
宸嫔扶着珍儿的手走在永和宫廊道内擦着眼泪道“到底是个公主,皇上和皇贵妃想必都没在意吧,若是皇子,大抵也不同了.”
珍儿叹了口气,主仆二人慢慢的走回启祥宫,永和宫门外,芊答应看着宸嫔离去的背影似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