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是个繁华地带，就算到了晚上八九点，街上的行人也说说笑笑的走着，丝毫不觉得这是该洗洗睡了的时间。
叮铃一阵风铃响，牧知之拿着打包好的快餐从便利店里出来。
好不容易把病历本都看了遍，签完字也都这个时间了。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温热好的脱脂牛奶，插上吸管，猛喝几口。
继续向前走。
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可真是够乱的。
自己是错怪了伊月，但她后来敷衍随意的态度，说明那不是个值得他帮助的人。
尽管……
牧知之又想起傍晚做的那个诡异的梦境。
于是一路上心事重重的牧医生，直到快徒步到了家门口，才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有人跟踪？
牧知之想了想，假装没发现，拐了另一个方向，把手里的牛奶盒扔到旁边的绿皮垃圾回收处。
然而正抬起手要投进去的时候，牧知之迅速手腕一转，用力将牛奶盒甩向身后——
“啊！”
果然，正中。
被扔了个牛奶盒的月一脸懵逼。
“……”牧知之一转身就看到了后面捏着牛奶盒的月，站在路灯下面看向这边。
表情还是有点呆呆傻傻的。他想。
难道……真是脑子不太好？
他并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跟踪，还跟踪得特别没有技术含量，抬脚往小区走。
“诶，牧知之！”月看了下牛奶盒，不知道该扔好，还是留着好，索性攥在手里，发现牧医生要走，连忙追上去。
然而，她并不是小区的人，被门口保安拦了下来。
“哪一栋的？磁卡呢？”
“我……”月想说，她根本用不着磁卡那种东西，只要把手放到感应区门就能开。
可惜，要是这么做估计真会被当成另类的。
月迅速在芯片系统中搜索着解决方案，找到了！
“保安大叔，是这样，我、我跟男朋友吵架，光顾着生气，出门忘了带钥匙，这不，我正追他呢。”
小飞心中顿时有点刮目相看。直接连上月的系统，传达一下自己的欣慰——
“不错啊，呆瓜月，越来越会演戏了啊。”
月通过电流回道：“都是博士教得好。”X博士可是脑洞超级大的戏精，这可是他自己称的。
小飞表示应该也有它的功劳啊，“放心，戏多点好，戏多不压身啊，反正在平行世界里，靠的就是这个，入戏！”
保安上下打量了这个怀里抱着奇怪玩偶的女孩。身上还穿着病号服？
他又抬头看向步伐如风的牧知之，那可是他们小区有名的黄金单身男，他家女儿前几个月一直追的就是他。
是个大牌眼科医生，从德国留学回来的，当时女儿哭着吵着要追，结果有天上班突然就跑回家大哭，说是被那个医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不行！”保安大叔掏出手机，把连连看打开。悠哉的坐下开始打游戏，都不拿睁眼瞧她。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社会啊，什么人都有，我们做保安的也不容易，不好意思，互相理解一下，你可以先打电话，让业主来跟我说。”
保安大叔铁定，那个姓牧的医生绝对不是温柔体贴的类型。
那么，情侣吵架？那肯定是没戏啊！赶紧分！分了好！
他也不能给这个女孩有戏的机会。
“——如果业主明确说了，你真是熟人，那我才能放你进去。不好意思，我们保安要按规矩办事。”
他女儿都被那个牧医生拒绝呢，这个女孩又凭什么资格傍上？
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月抿了抿嘴，抬眼望向小区内。
现在已经看不到牧知之的身影了。
所以从不从这里进，都没区别。
“好吧，那谢谢，不打扰了。”
“……”保安大叔手上一顿，手机上立刻显示，本局得分222。
他“啪”的把手机往桌上一放，站起来从小窗户里看着月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真的就这么走了？他还等着那女孩等下求他的时候，好好羞辱一番呢！
几分钟后。
月出现在四单元的楼下。
这会小区里的人倒是不多，所以也没有多少人，对她这时跑到肩膀上的小飞，有什么惊悚的反应。
月仰头看向楼上，第七层客厅，正亮着灯。
那是牧知之的家。
小飞呼扇了一下翅膀，得意道：“怎么样，以后就叫我小飞老师吧，呆瓜月，晚上翻小区的墙，对你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月侧头看看小飞，伸出一条胳膊一只腿，无语说：
“我谢谢你，这个方法我早就想到了，但是你能不能事先提醒我一下，这个世界的衣服材料也太弱不禁风了。”
上面都是在翻墙进来的时候，被墙上的铁荆棘和玻璃碎渣给刮的。破了十几个地方都不止。
目前她可就这么一套衣服。
小飞感觉这件事根本不是问题，“等下你去拿一套牧知之的，先凑合穿呗。”
“你说的轻松。”月想到刚刚大门口那一幕，心中感觉不太妙。“你没看牧医生都不想跟我说话……”
牧知之这会儿刚从浴室出来，身上穿着银灰色的日式浴衣。
他随意擦着头发，有些出神。
镜子中的男子眼眶深邃，眉眼如剑锋，目光沉沉。
他在想，他是不是太过了。
那个蠢女孩竟然来找他，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难道是来道歉的？
方才上楼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结果从阳台上并没有发现女孩等在楼下的身影，恐怕也是害怕他，回去了吧。
记得下午，他开除张小芬的时候，那护士走之前歇斯底里的在医院的走廊里尖叫：
“牧知之！你就是仗着别人的喜欢，什么都做得出来！你这种人就活该家破人亡！”
镜中的他目光愈发冷漠。
无所谓。
反正，他早就家破人亡了。
牧知之攥着手上半湿的毛巾，没有理会断断续续还在滴水的发梢。
正在这时，他听到一阵“砰砰砰”的砸窗户声音。
他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那是，从卧室传来的。
砸窗户？！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七楼！
牧知之下意识就拿起旁边架子上的手机，迅速拨了一个号，上面写着“白道长”。
砸窗户的声音还在继续，电话却始终没有人接。
牧知之神情凝重，当机立断撂下手机，迅速把浴室拖把的上半部分拆下来，当棍子。
他脚步放轻，走向卧室。
当他的手放在卧室门把上，他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
咚咚咚咚。
砰砰砰砰。
心跳声与砸窗声交相呼应。
牧知之深呼吸一口气，眼睛一闭，再次睁开的瞬间，猛的用力打开门，先是抬手按下墙壁上的灯开关，随即迅速冲向落地窗那边——
手里的棍子举起来就要连窗户带“鬼影”一块击中。
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牧知之！你终于来啦！”
“……”
快被吓出心脏病的牧医生，面色铁青。
他打开落地窗的锁，看着从七楼的外阳台安然无恙的走进来的伊月，沉默半晌。
“伊月，你到底是人是鬼。”
牧知之咬牙切齿的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