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赵福海的变化,楚烟然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弯。
赵福海是皇帝从小用到大的贴身太监,可以说是皇帝的耳目。
获得他的好感,能省去楚烟烟然不少麻烦。
“娘娘,皇上让奴才送些东西过来。”
赵福海往后一招手:“快抬上来!”
“娘娘,您看,这玉如意,青海东珠,粉玉钗环,可是连皇后娘娘那儿都没有的好东西呢。”
楚烟然看了看那装着各种价值不菲饰品的盒子,故意面露惊恐。
“连皇后娘娘都没有的东西,臣妾怎敢收下?”
赵福海的脸色变了变,似是有些错愕,把腰弯的更低了:“娘娘,这是皇上赐的,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呢。”
“谢赵公公提点,我记住了。”
楚烟然让宫女接下了这些珠宝,但她的眉眼之中始终透露着一丝慌张。
赵福海的东西送到了,并无多做逗留,退出了朝阳殿。
“嗤,真是没眼界。”赵福海面色轻蔑的嘀咕。
本来皇上还指望里面那位取代贤妃呢,谁知道连这点东西都不敢收下。
还忌惮皇后?六宫上下都知道皇后早已多年不曾侍寝,现在还不如个摆设。
这个芫昭仪侍宠生娇都不会,要么是个胆子小,经不住事儿的,要么……
就是个不好拿捏的主儿。
不管哪个,都不适合去取代贤妃。
赵福海在殿外嗤笑楚烟然,楚烟然却早已在殿内勾起了嘴角。
没错,她是故意提及皇后的。
赵福海把她和皇后相比,本来是想试探自己有没有想成为皇后的野心,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忌惮那个虚设的皇后。
哈,取代贤妃,她还真没那个兴趣。
她的目的,从来都是这些人的命。
……
夏日的夜晚总是来的格外的晚。
此刻,屋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楚烟然今日刚刚挑选的贴身婢女站在软塌前,为楚烟然扇着扇子。
这个婢女名叫石楠,十八岁,去年进的宫。
石楠的背景很干净。
她以前是在御衣局当差,因为朝阳殿需要人手,她就被派了过来。
石楠好像不怎么爱说话,问什么答什么,没有半句废话。
倒是很对楚烟然的胃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是对这个石楠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管怎么说,这个贴身宫女选的挺合自己心意。
主仆俩都不说话,房间里静悄悄的,没一会儿,楚烟然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
楚烟然睡着了,石楠悄声退出了房间。
一转身,一件明黄色的袍子进入了视线。
“皇……”
皇上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
石楠走后,皇上轻轻推开房门,木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楚烟然眉头微蹩。看得出来,她睡的很不踏实。
皇上径直走到楚烟然的床前。
床上的楚烟然侧着身子,烛光打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勾勒出一圈阴影。
睡着了的楚烟然褪去了周身那种悲凉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倒真正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了。
皇帝坐在楚烟然的床边,凝视了她许久。
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在空中描绘楚烟然的眉眼。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一只狡猾的小猫咪呢……”
“啧,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
楚烟然半梦半醒,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可过了一会儿,周围又静的可怕。
仿佛有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像是要把自己看穿。
楚烟然一惊,吓得睁开了眼。
下一秒,楚烟然对上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
“皇,皇上?”
“怎么,看到朕,很惊讶?”
“当然啦,大半夜的看到有人坐在自己床边,谁都得吓一跳啊!”楚烟然冲皇上俏皮一笑。
皇帝看向楚烟然的目光又深了几分:“朕今天送你的东西,不喜欢?”
“喜欢啊,臣妾当然喜欢。只不过……”
“不过什么?”
“臣妾只是个小小的昭仪,哪里配得上用这么好的东西?”楚烟然正色道,
“听福海公公说,这些东西连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那里都没有,臣妾刚入后宫没有几天,论资历,论位分,这些赏赐都是臣妾受不得的。”
皇帝静静的听着楚烟然义正言辞的话,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喃喃低语:“嗯,昭仪这个位分,是太低了。”
“不不不,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只是……”
“好了,夜深了,你早点睡,朕明天再来看你。”
皇帝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
圆桌上的香炉还在不动声色的燃烧着。
楚烟然轻笑。
皇帝今晚在这里待了最起码有两个时辰吧,香炉里的离魂散份量可不低呢。
楚烟然走到香炉旁,用铁签将香粉灭掉,踱步走回床前。
离魂散,无色,无味。但是男子长久吸入,会渐渐神志不清,行为无状,折损寿命。
而女子长久闻之,除了折损寿命外,还会导致不孕。
楚烟然给皇帝下毒的同时,也是在给自己下毒。
反正大不了也不过一命抵一命罢了。
又是一夜未眠……
……
第二日一大早,石楠就在外面叫门。
“娘娘,您快起床,赵公公来了!”
“唔……”
楚烟然睡得浅,外面一有动静她就醒了。
“什么事?”
“回娘娘,赵公公领了圣旨来的,说是册封。”
册封?!
楚烟然愣住了。
昨天……
昨天皇帝说的话是真的?他还真敢给她册封?
你见过有那个妃子今天刚刚册封完第二天就晋升的吗?!
楚烟然快速的洗漱更衣,草草上了妆就急忙赶了出去。
在门外候了大半个时辰的赵福海见到楚烟然,脸上堆满了笑,没有丝毫埋怨。
“娘娘,皇帝昨儿个回去就拟好了旨,害怕打扰您休息,才要到今儿个早上。您接旨吧?”
楚烟然缓缓跪下:“好。”
“咳咳,”赵福海清了清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仪孙氏,贤良淑德,深得朕心,进退有度,堪为后宫表率。顾特晋为芫妃,赐协理六宫之权,钦此。”
“谢圣上隆恩。”
楚烟然不动声色的接过圣旨,眸子暗了又暗。
如果说昨日别人见她只是眼红的话,那么现在她可真成了众矢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