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时，楚烟然身在军营，而他刚刚接下父亲的担子，位置还未坐稳，根本无暇抽身。
父亲也开始给他寻亲，找了很多京城大家闺秀的画像给他看，让他自己挑一个。
画像他一个也没打开。
因为知道，里面不会有他喜欢的那个女孩。
那时候，外祖父最懂他。
从不逼着他成亲。
那时候，外祖父总说：“楚家那丫头，也不知道啥时候能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外祖父是知道的，他秦朝烨喜欢楚烟然。
秦朝烨今晚也陪着皇帝喝了不少酒，他的酒量虽好，头却还是有些痛。
外祖父，楚烟然，母亲，明晖，一个一个的，都在他的脑海里打转。
渐渐的，秦朝烨失去了意识，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梦乡。
楚烟然从朱华池回到竺玉轩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竺玉轩内只有两支蜡烛还在燃烧着。
赵福海和石楠还守在门前，不过都早已坐在地上睡着了。
楚烟然放慢脚步，越过他们，进了门。
皇帝今夜睡得很安稳，他的脸上还是有些醉意的红。
看来皇帝的酒量还真不怎么好。碧泉酒只喝了不到一壶，就醉的不省人事。
酒量还不如她呢。
她常年在外行军打仗的时候，胜仗过后，庆祝少不了酒，士兵们挨个儿来给她敬酒，她从不推脱。
军营里喝酒，喝的是烈酒，用的都是海大的瓷碗。
哪像皇帝，喝的酒淡的像水，一个杯子只能装一口酒，跟润嗓子一样。
军营里，海大的碗，论缸来喝。
楚烟然喝酒，从没醉过。
或许是遗传了父亲的酒量吧，她也从没见过父亲喝醉。
不过认识长青以后，酒倒是很少喝了。
因为他的阻止。
他说：女孩子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尽量少喝。
她还记得有一次，军队苦战三个月，终于打退了敌军。
群军上下，无不欢呼。
那天来给她敬酒的人格外多，但楚烟然最后一杯也没喝成。
因为全都进了长青的肚子里。
明明不能喝，偏死要面子活受罪。
那夜他醉的跟烂泥一样，口中呢喃的，是她的名字……
烟然……
竺玉轩内只有一张床铺，楚烟然没打算和皇帝睡在一张床上，就将就一下，歇在了一旁的软榻上。
熬到这么晚，楚烟然早就困了，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倒是屋外，雨渐渐下了起来。
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天已经快要亮了，麻雀在枝头雀跃的欢叫着。
皇帝在睡梦中也不知梦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睡意也逐渐褪去。
半梦半醒之中，皇帝突然出声。
“玉儿……别走！……”
声音不算大，但却足以把皇帝从梦中惊醒。
混沌的眸子逐渐清明，皇帝睡醒了，头疼的厉害，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叫了芫妃的名字。
皇帝捏了捏眉心，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却发现了睡在一旁软榻上的楚烟然。
昨夜，他明明记得自己并没有喝多少酒，但最后醉的没有一点儿意识，连昨夜他怎么来到竺玉轩的都记不清。
那壶酒里，该是添了东西。
皇帝想到自己被算计了，也不恼，倏而嘴角微勾。
呵，梁王和芫妃，真是有意思。
就是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秘密，又相互约定了什么？
皇帝穿戴好衣冠，看向一旁的楚烟然。
女孩的眼下还残留着淡淡的青影。
昨夜，他们谈到很晚吧。
皇帝凝视着楚烟然，难得的有些于心不忍。
就让她再多睡一会儿吧。
他有些希望楚烟然就是他的小姑娘。
又希望不是。
皇帝轻轻抱起楚烟然，温柔的把她放在床上。
很少见她睡得这样安稳。
是因为到了熟悉的地方吗？
皇帝放下楚烟然，转身推开房门，赵福海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
赵福海一手撑地，半跪着给皇上行礼。
“嗯。”
皇帝淡漠的点点头。
赵福海往皇帝身后探了探，没发现芫妃的身影，该是还没起床。
赵福海顿时心领神会，眯起豆粒大的眼睛，下去给皇帝准备早膳。
皇帝宿在梁王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近身的随从早已习以为常。
看到皇帝走出竺玉轩，猜到是要去找梁王了，连忙跟了上去。
竺玉轩里，楚烟然还在睡着。
昨夜直到三更天才得以休息，再加上周围都是她所熟悉的环境，所以楚烟然睡得格外熟。
巳时左右，楚烟然才睡醒，外面的阳光从窗户探进头来，刺的楚烟然睁不开眼。
奇怪，自己昨晚明明是在软塌上睡的，怎会到了床上？
莫不是……皇帝！
楚烟然仅是想象，鸡皮疙瘩就已经惊掉了一地。
皇帝？
怎么可能呢？
肯定是自己记错了。
说不定昨晚就是在床上睡的也不一定？
楚烟然稳住心神，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服饰和妆容。
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毕竟还要回宫，总不能穿的太随意。
空气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新，难得的有些凉爽。
楚烟然赶到正殿，皇帝和秦朝烨正在闲聊。
皇帝眉宇间透出几分愉悦，似是与秦朝烨聊的很投机。
皇帝注意到楚烟然来了，咧开嘴，很开心的样子。
“玉儿醒了？朕让厨房给你留了点儿粥，快趁热喝了。”
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楚烟然的宠溺。
秦朝烨见此，笑了笑，带着玩笑的意味开了口：“这位芫妃娘娘还真是把咱们皇帝的心都拴住了呢！”
皇帝哈哈一笑，并未反驳，只是催促楚烟然赶快喝粥。
楚烟然有些尴尬，毕竟自己睡过了头，还要被皇帝这么恶心，任谁心里都不会自在。
楚烟然在皇帝下首落座，一旁的宫女连忙给她端上粥来。
温热的清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给人带来无限的食欲。
可楚烟然却暗自皱眉。
她最不喜欢喝的，就是粥。
没滋没味，楚烟然觉得那是对粮食的一种亵渎。
但她对于有滋味的粥，还是不挑的。
她最喜欢喝的是鸡丝青菜粥，一碗小小的粥，色香味俱全。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个人特别会煮粥，而且经常煮给她吃。
那个人明明厨艺并不怎么好，偏偏粥煮的特别好吃。
而且他经常自创各种粥食，红豆，黑豆，鸡丝，红薯，萝卜丁，想到什么就放什么。
自己往往是他唯一的食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