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对于楚烟然的疏离,石楠面色如常,仿佛早在预料之中。
楚烟然看着石楠离去的身影,心中的天平摇摆不定。
石楠出去没多久,银翠就背着个小包袱进来了。
银翠的精神不是很好,眼睛红肿着,像是哭过。走路时脚步颤颤巍巍,就差没柱上根拐杖了。
一见到楚烟然,银翠向前跑了两步,“噗通!”一下跪在楚烟然的脚边。
楚烟然:“……”
银翠伸出手,想抓住楚烟然的裙角。楚烟然小幅度的挪了一下身子,让银翠抓了个空。
银翠扑倒在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没一会儿功夫,银翠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楚烟然有些烦躁:“发生了什么事?你直接说。用不着在这儿跟本宫哭哭啼啼,本宫不吃这一套。”
银翠听言,立马闭了嘴。却因为刚刚哭的太凶,一个劲儿的打嗝。
“娘娘,嗝……您的贴身宫女……嗝……石楠,跟贤妃娘娘说……说是奴婢……嗝……”
楚烟然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银翠这么蠢呢?
本来还以为这个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如今看来,真是蠢得可以。
简直碍眼。
“你先缓缓,一会儿再说。”
楚烟然的语气里,带上了满满的不耐烦。
银翠被楚烟然的气势一下子唬住了,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也不敢再哭。
半晌,银翠才止住了打嗝。
但没有立即开口。
银翠低着头,跪在地上,发髻散乱。
她开始害怕楚烟然了。
尽管此刻的芫妃与昔日的小玉是同一个人,可银翠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对这个人充满了恐惧。
眼前的小玉是那么的陌生,她周身散发的气场,让她连头都不敢抬,只能臣服。
“行了,什么事,说吧。”
楚烟然冷漠的声音在上空响起。
“回娘娘的话,那天奴婢回到庆阳殿,就被贤妃关了起来,是,是您的贴身宫女石楠向贤妃告的密!
贤妃才会知道奴婢投靠了您。贤妃心中怨恨,一直毒打奴婢,要不是今天您派人去跟贤妃要人,奴婢,奴婢怕是要惨死在庆阳殿了!”
银翠说着,语气中又带了哭腔,但看见楚烟然冷若冰山的脸,硬是逼着自己把眼泪收回去。
“娘娘,您身边的石楠,不能留啊,她就是个背主忘恩的东西!
才跟了您几天,就开始不老实了,以后还怎么得了?”
石楠告诉贤妃银翠投靠了自己?
这事儿楚烟然还真不知道。
不过……
自己本来也打算告诉贤妃的。
好让她们窝里斗。
而且这样看来,石楠不会是贤妃的人。
这种挑起事端,唯恐天下不乱的事,怎么会是自己人做的呢?
楚烟然的嘴角不禁微微翘起,知道石楠不是贤妃的人,她很高兴。
尽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高兴。
此时的银翠还在一旁不依不饶,一定要让楚烟然治石楠的罪。
“娘娘,得亏奴婢发现的早,趁现在石楠对您了解的还不多,赶快寻个由头把她赶出去吧!”
银翠越说越得意,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
哼!石楠,让你告密陷害我,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只有她才是娘娘身边的得力助手!
石楠算什么?!
直到楚烟然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对这种事情,了解的还不少。”
楚烟然的语气慢悠悠的,像是漫不经心,偶然提起。
却让银翠心头一紧。
“没,没有娘娘,奴婢是好心,没有别的意思。真的是石楠向贤妃告的密,真的!”
“我知道啊。”
楚烟然手上把玩着一条珠串,有些玩味的开口。
“什,什么!”
银翠听到楚烟然的话,激动的大声惊呼,“不!不……您怎么会知道……”
“因为……是我让石楠告诉贤妃的呀。”
楚烟然笑了笑,面色和蔼的向银翠解释,
“你莫名其妙的离开庆阳殿,总需要一个理由吧。本宫可不是霸道的人,什么缘由还是要说清楚的。”
“对吧?”
楚烟然的笑意更深了,漂亮的晃人眼。
银翠完全愣住了,跪坐在地上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以为,离开贤妃投奔芫妃,是个无比明智的选择。可到头来芫妃根本不信任自己,贤妃那边也已经彻底闹翻……
若是以后得罪了芫妃,恐怕自己小命都保不住。
楚烟然看到银翠面上的绝望,满意的点点头。
她慢慢蹲下来,申手抬起银翠的下巴,逼着银翠与自己对视。
“呵,本宫本来就不在意你们为谁尽忠,本宫在意的,是你们对本宫来说,有没有用。”
“你也好,石楠也好,都是如此。”
楚烟然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直盯着银翠的眼睛,让银翠避无可避。
银翠惊慌失措,急忙低下头,避开楚烟然的目光。
可怕,像是喉咙被人紧紧锁住,憋的喘不过气。
她银翠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惧怕过一个人。
此时的楚烟然,面庞依旧惊艳。她微笑着,抬起银翠下巴的动作也很温柔。
却让银翠仿若身置冰窖,通体冰凉。
银翠恍然惊醒,
芫妃,远比贤妃要可怕的多。
身上被贤妃毒打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的未来,只能为芫妃卖命,再无背主的可能。
可是,她能做什么?
现在的她,对于芫妃来说就是一条丧家之犬,毫无用处。
说不定哪天芫妃一个不顺眼,就会要了她的命。
她的死期,或许是明年,也或许就在明天。
银翠眼里原本闪烁着的希望的光芒,变得黯然失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想当年她可是贤妃身边的一等宫女,在庆阳殿,可以说是一人之下百人之上。
有的时候贤妃高兴了,还会赏给她很多好东西——她们这些当奴婢的一辈子见不到的好东西。
那时候她的日子何其滋润。
银翠后悔了。
尽管她没有在朝阳殿做过一天事,芫妃也从来没有毒打过她,甚至一直温声细语的同自己讲话。
可那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她不想再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