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瑶是一大早就回了宫,安远将聂瑶送到宫门外,就回府了。聂瑶是先回了康和宫,宫里刚过完元宵,可接下来十几天里还有春分和清明,都是大日子,聂瑶就忙的脚不沾地。
忙到午膳时间,终于有时间喘口气,就接到张选身边的小太监带来的萧祜的口谕,让她去长明殿议事,聂瑶也只好带着同样没有吃饭的青莲和红云去了。
青莲红云二人留在殿外,殿内就是聂瑶萧祜和张选,安如意又不知去了哪里。
“阿瑶,这几日可休息好了?”
“谢陛下关怀,臣很好。”
萧祜攥着手上的菩提钏,温声道:“阿瑶,这几年我总有一点想不明白。你为何总是一副无悲无痛了无牵挂的样子,若不是那日,我只道你是无情之人。”
“臣在御前,喜怒悲欢皆应随陛下,那日…是臣殿前失仪。”
沉默片刻,萧祜轻叹一口气,道:“张选和如意在我面前都不似你这般…规矩,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摸不透你。”
聂瑶心中一凌,叩拜道:“张公公和安公公都是随陛下多年的人,自然不敢放肆,做事小心些,倒让陛下对臣生出了误会,是臣之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阿瑶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我只希望阿瑶今后不必如此生分。”萧祜将聂瑶扶了起来。
“臣…知晓了,臣也望陛下明白,臣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陛下给予的,陛下在,臣在。”
萧祜罢了罢手,笑道:“日后谁说得准呢?”继而又轻声道:“阿瑶以后私下就唤我阿祜,可好?”
聂瑶见萧祜如此温柔,心中倒是越发不安。“是……”聂瑶皇上二字还未出口,只见萧祜挑眉看着她,等她接下来的话。
“阿祜。”聂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萧祜听见阿祜二字后有一霎失神。
殿内沉寂片刻,萧祜再次开口道:“如今朝堂上已被门阀垄断,世家大族拥兵自重,为霸一方,但谁也不想先挑头起兵,都在蛰伏时机,阿瑶,你可明白我要做什么?”
“明白,自剜烂肉,虽痛但可根治。”
“赵氏一脉是现门阀之中人丁最少的,没有错综复杂的官场关系,而且赵绍景年少颇有计谋,他若为君,是百姓福。但赵峻迂腐,他若不死,就会挡路。”
“所以阿祜的第一步就是要杀赵峻,而且要杀的让赵绍景不能怪在我们身上,也不能打草惊蛇让其他人有所怀疑。”
“阿瑶有主意了?”
聂瑶点点头:“前几日,我将我母亲从沁阳接入京,现在京中恐怕是无人不知我有多爱我失散多年的母亲,为她挥金如土。杨氏的案子,赵峻欠我一个人情,请他于府上宴饮,让他和我母亲死在一处……”聂瑶还未说完,萧祜就打断:“你当真舍得?那可是你亲母。”
聂瑶嗤笑了一声:“早在十二岁她把我送走,我便认清了这个所谓的娘。况且为天下大计,为陛下,有何舍不得。”
“好,阿瑶既有主意了,那此事我便不劳心了,阿瑶看着办吧,明日随我一同上朝。”
“是。”
……
聂瑶宿在了康和宫,少隹也是下午入宫了,教习太监早闻他是聂瑶送来的,教规矩的时候都是好声好语,若有擦洗不干净这样的小事也是指出了便可,从不打骂,惹得同时进宫的小太监嫉妒不已。
“昭仪,各宫娘娘也到了裁新衣的时候了,春分过后清明,下个月又有新宫女入宫,这一阵阵的忙不完了。”青莲一边抱怨一边帮聂瑶放好靠枕,好让聂瑶躺着舒服些。
“裁衣的事就按着去年的老例子吧,今年就多了三个美人也无甚打紧。这个月我有更要紧的事,后宫的琐务就劳烦你和红云了,缺人就到各宫调。”
“说起红云,怎么一用完膳就没有看见她了,这宫门都快落钥了。”
聂瑶:“我让她送东西去了。”红云是被聂瑶派去聂府,给楼子瑕送一封信去了,信内只有片语:‘宫中要务缠身,恐别多日,望君安。’
楼子瑕给聂瑶回了两个字:‘同安。’
虽是短短二字,却让聂瑶阴郁的心情好了些许。
聂府湘馆内,只留楼子瑕一人了,院内安静的能清晰的听见他磨搓信纸的声音。
“呵,我这又是何必呢,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深夜,楼子瑕倚在窗边,似是说给风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