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宫娥迤迤然的进了帐子,通报萧祜那边的马球快开场了。
聂瑶和定国公府的一行女眷一起到达了马球场,立刻就成了全场的议论话题。
萧祜提议男子都去打猎,女子打马球。聂瑶倒是有些心动,但是身子重不可以骑马。倒是严平君很高兴,本就不愿与聂瑶待一块,她闻言立马就去选马了。
上场的还有齐候府的女眷,长房嫡三女齐昭君,庶四女齐昭云,二房长媳方长韵,三房母女秦绡和齐昭婴。定国公府,还出了方长云,严家还有严玉妧和严平淑,严玉妧是方桥家的长媳,只是那严平淑刚年满十八还未嫁人。忠勇侯府出了薛宜,再胡、钱、叶、王几家都出了会打马球的还未出阁的姑娘,叫不上名号的统共多多少少媳妇姑娘也出了三四十来人,江杜两家都没有出人。
太监把人统计出来打乱,分出了十一组,每组六个人,萧祜会放彩头,愿意比这一场的就报名。
聂瑶辞别了叶氏,到萧祜身边侍奉去了。
江晴川见聂瑶走了,自己也慢慢悠悠恍到江家的席边,江枫眠见妹妹来了,忙拉着她问到:“我听人说聂瑶一大早去了你们帐里,可有说什么。”
江晴川轻哼了一声,敷衍道:“怎么招呼都没打,张口就问?”
“哎呀,我的好妹妹,你嫂嫂都快急死了,她就那么一个嫡亲的妹妹,杜大人急的也是一整晚都没睡啊。”江枫眠急得直跺脚。
江晴川还是不急,慢悠悠道:“他当初说我这不好那不好时不是挺厉害的吗?嫂嫂当初打我婢子时不也挺威风的吗?真有本事自己打听去啊。”
“那人身边的宫女太监嘴风太紧了,这也是没办法才求到妹妹你这你来的,哥哥知道你是最有本事办法的,知道你那些年是受委屈了,算哥哥求你,快告诉我。”江枫眠连连作揖。
“昭仪说了,围猎结束后,就把人送到皇寺里去。”江晴川也终于松了口。
江枫眠闻言也是愣了愣,随即缓步回到席上,呆坐着了。杜美林又是喊又是摇,才得知这个消息,一时间便崩溃大哭。
“住口,你还嫌你这个妹妹不丢人吗?”江枫眠低吼到。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江晴川看在眼里,只觉得暗爽。杜美林与江枫眠成婚月余便有了身孕,仗着肚子里有货以及父亲升任尚书,便作威作福,打压妾氏,欺负小姑子,江晴川早就忍了许久,又碍于哥哥父亲的面子,自己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敢和她撕破脸。
“二妹妹,你确定不会错吗?荣儿怎么会…”杜美林任不死心,还跑到江晴川面前问到。
江晴川嗤笑了一声,牵起杜美林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道:“我的好嫂嫂,你们杜家探不出来的消息,不一定我们国公府探不出来呀,嫂嫂放宽心,也不竟是坏消息呀,不是你三妹妹就封了位份嘛。”
闻言杜美林就痴愣愣往后倒去了,江晴川假意去接了一下,也没接着。
一时,江家这边乱做一团。
一边,聂瑶坐在萧祜的右下首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果子,黎妃和黛妃坐在聂瑶的旁边,贤贵妃坐在左下首,薛嫔等人便是在贤贵妃的下首。许久未露面的贤妃看上去很憔悴,失去孩子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萧祜正在席上冥思苦想拿什么当彩头,忽然他灵机一动,从盘子里抓起几块糕点丢到托盘太监盘里,糕点一捏一摔,便显得残破不堪,太监就端着几块破糕点下去了。
“本场彩头,皇上御赐芙蓉糕三块。”
这个彩头把众人都听傻了,经过短暂的尴尬后,都陆续开始报名了,翻身上马,开始比赛。
良久,萧祜突然开口道:“阿瑶最近得了个玩意?”
聂瑶心中一凛,知道萧祜在指楼子瑕,莞尔一笑道:“是,实在是好看的紧,所以更偏爱些。”
“阿瑶,不要玩物丧志便好。”
聂瑶:“终究是个玩意,哪有正事重要,孰轻孰重阿瑶知道的。”
萧祜闻言便哈哈大笑起来,环环起身,对众人道:“除了阿瑶和薛嫔,其余的都下去吧。”
贤贵妃毫无波澜的被宫女扶下去了,倒是粉黛愣了一会。
众人都走后,萧祜要阿瑶把薄薄的明黄绸缎帘子都拉上,然后忽然揽过薛嫔,让其跨坐在腿上,开始扒她的衣物,薛嫔瞬间明白萧祜要干什么了,外面全是大臣家眷,里面又还有聂瑶在场,她纵使再没脸没皮也不敢青天白日在这里做这些事,便开始推拒。她挣扎了一下萧祜便止住了动作,缓缓走到茶几便,抄起一个大花瓶就像薛嫔头上砸去。
薛嫔顿时头破血流,好在她命大没当即一命呜呼,却也吓破了胆,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连滚打爬的要跑出去。
聂瑶从薛嫔背后揽住她的脖颈,一把拔出头上的钗环毫不犹豫的像动脉扎去,同时捂住脖子伤口不让血喷射到萧祜身上。
血透过指缝,喷到了明黄的绸缎上,薛嫔睁大着双眼死死盯着聂瑶,聂瑶满脸是血面无表情的望着明黄的绸缎。薛嫔先前的那声尖叫早就使众人都注意到这边了,如今明黄的缎里渗出鲜血,更是使众人大惊,连马球场上打球的人都停下来议论纷纷。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瑶怎么弄的浑身是血,哈哈哈哈哈。”萧祜笑得前仰后附。
张选带人把薛嫔还在抽搐的尸体抬了下去。聂瑶从地上站起来,笑道:“我这浑身腥臭,也不适合在殿前待了。”
“也好,这几日不必到跟前来了,记得把事解决了。”说完,萧祜就又瘫坐在了龙椅上。
聂瑶浑身是血的出了看台,红云立马将聂瑶脸上头发上的血迹擦干,青芙则找来了斗篷给聂瑶披上。
回帐子的路上遇到了张选的太监请黄美人入看台,再又遇见了粉黛前来关怀,但是聂瑶没功夫搭理她,红云便直直拦住了粉黛不让她说话。
聂瑶一入帐就觉得肚子有些疼,她有孕在身受了这些颠簸惊吓也不知是不是动了胎气,如今浑身是血,也看不出来是不是见红了。
青芙立马去宣了太医,红云则让宫女准备热水更衣。
楼子瑕把疲惫不堪的聂瑶打横抱起放入了热水中,自己也伏在澡桶边,等聂瑶舒服些睁开眼看自己。
楼子瑕觉得时间过了好久好久,因为聂瑶所处的澡桶里的水都变成了血红色,但是他除了急什么也做不了。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一群宫娥簇拥着气喘吁吁的太医进了帐子,太医的打开医箱隔着屏风对聂瑶悬丝睁脉。
良久,太医开口道:“昭仪是忧思过度,受了刺激才动了胎气,若不是昭仪身体强健,这胎怕是等不到我来了。”
“那只要昭仪好好静养,是不是就不会再有大碍了?”青芙急切的问道。
太医捋了捋胡子,道:“这…也不敢断言,只是昭仪若接下来还是郁结不散,那这胎便是华佗再世也难保啊。”
“可会伤及性命。”楼子瑕淡淡然开口道。
“这倒是不会,但免不了会元气大伤的。”
聂瑶哑着嗓子道:“行了我知道了,退下吧。”
红云把太医领下去开方子,另外支了四个宫娥去煎药。
须臾,青芙和几个大宫女将聂瑶从澡桶中扶了出来,擦干了身子,披上了一件斥染红的蝙蝠纹绸中衣。
聂瑶直挺挺的躺在榻床上,是醒着的,却不想睁眼。帐子外细细碎碎的脚步声不短,床上铺加了一张软厚的细棉垫子,在不断被血侵染。帐子里燃着安息香,聂瑶闻着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把香灭了。”
楼子瑕坐在床边看着聂瑶,忽闻聂瑶开口,便起身唤来外面的太监,把香炉整个抬了出去,又拿起一个果盘里的桃子,伏到床头,轻声道:“熏香闻着不舒服,就闻闻果香,这个甜却不俗腻。”
闻言,聂瑶缓缓睁开了眼,准备伸手去接桃子,却被楼子瑕轻轻按回去了。
“桃有刺毛,还是我替你拿着吧。”
良久,聂瑶仿佛快在这蜜桃香甜的味道里睡着了,直到红云等人捧着黑浓的药进帐子,桃淡淡的香味便被苦涩的药味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