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萧玉仪端坐在鸾衔镜之前,桌前是各种价值连城的南国妆饰,或是晨曦带露的玫瑰制成的胭脂,或是研磨得细细的香粉,亦或是染得绯红的口脂,被一旁的一盏琉璃灯衬得略微的显出来几分古物的感觉。
她容颜上没有半分的情绪,静静的看着里头的那一张脸。
镜中的少女容颜稚嫩,正是韶华正好的年纪。
眉眼间可以看得出来精致的五官轮廓,如星璀璨的眼眸,蒙着一层江南女儿家的烟雨愁绪。
浓墨的柳眉旁的鸦色墨发铺洒在夜色中,殷红的唇细薄且小巧。
蓦然间,萧玉仪一挥桃红色的袖袂,将那些女孩儿的玩意全都扫落到地上,也不管那些贵重的妆饰落到了摔落在地会如何。
“凭什么!”
“我萧玉仪如何就比不上了,本公主出身南栾皇族,又是身份尊贵的嫡公主。倘若不是你帝无寒待本公主有些可以利用的价值,本宫还不屑于看上你做本公主的夫婿不是。”
她嗓音间有些浓重的哭腔,心头一点点的黑暗萦绕上去,将本该是纯洁的,骄纵跋扈的少女心染成了黑色。
想起来今日旁人恍若看笑话的眼神,她心中尤为不甘。
郑姑姑总是不把她放在眼里,侍女将她作为工具。
她一介尊贵无双的嫡出公主,竟然沦落到了这般的地步。
凭什么!?
还有那帝无双,不愿意就不愿罢了,何必故作玄虚的姿态,和当年的君离殇一模一样的教人生厌。
她能够设计当年的君离殇重病,照样也能够让这除了有嫡帝姬名头的,废材帝无双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萧玉仪精心保养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血肉之中,那殷红的血色蜿蜒着,一路顺着桃红色的袖口从白皙的手臂上滑落,染红了袖袂,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可她竟是不觉得痛,大抵是那恨太过于深入人心,将这痛给侵蚀了。
“食物的味道……可真香啊………好饿啊……………”
“好久都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桀桀,少女的嫉妒之心啊,肯定很美味…………”
她猛然一惊,当剧烈的疼痛从手指传来,萧玉仪没有来得及懊恼这上好的绢帛染了血色,眼前的那鸾衔镜中的影像倒影出来的东西,就叫她不由得发出来一声尖叫。
那可以不用称呼为东西。
是一团的红雾,殷红的颜色恍若是鲜血一般的浓郁,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被围绕在红雾中若隐若现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她的脸上覆盖着半张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看不清晰那面具下的脸,但是萧玉仪看到的是,那面具仿佛是如同和这个红雾中诡异女人的脸连在一起一般,不分彼此。
另外的半张脸是一张极为年轻的女子。
肌肤白皙得到了透明的地步,被格外淑丽的眉眼衬得出来多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但是这个时候的不食人间烟火,并不是真正的不食人间烟火,而是偏生透露出来几分古怪的味道。
殷红的唇如血,笑的露出来一排整齐的牙齿。
“你是什么东西?在…在本公主面前竟敢如此的放肆!”
萧玉仪到底只是娇养长大的女儿家,虽是生于深宫,又是哪里见过这般的诡异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