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夹岸,古木繁茂,潋滟湖边。
人成羣,入绿中,摆野餐。
轩辕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山林之国,与乾元国抬眼即河即海,又或者乌上这个骏马奔腾的草原之国不同,轩辕地域最大的特色就是绿水青山。
而绿水青山的最大好处就是,八月的炎炎暑天也能在葳蕤的绿意中寻得一份独属于夏季的清爽。
“这么好的晴日,不去野餐就太浪费了!”
看看山脉之上悬着的大致是在说已经下午三点的金阳,再加上不知道谁来的这么一句,唐心儿和宇文时立马就心动动不如行动动地拾掇拾掇野餐清单,一身窄袖中单就朝着京都郊外踏夏去了。
说是郊外,但也能从一片绵延盎然的夏末深绿之中看到不远处依稀的民居,成丘的田地,倘若仔细瞧,定能发现还有一身材矮小的老农耕作其间。
“时哥,快来,这块石头不错,依树傍水,咱就在这!”
唐心儿熟练找好野餐营地,并以一身玫瑰红为标示站在大石头上挥手吆喝。
“来了!”
宇文时应完就转头,扶额道:“金银,我很理解你想要为我分担体力活的衷心,可是,你现在这速度实在不是能为我分担的模式,还是我来吧,嗯?”
“不!小侯爷,您的贵体怎能做此等粗人的活计!属下可以的!”金银汗流浃背到只差头没贴在地上,但仍旧勉强抬头拒绝道。
“……”
宇文时黑线,从哪里都没看出来你可以吧。
心下暗叹,他只有这种时候才对古代这等级分明的制度特汗颜,在现代就没这么麻烦,他和自家奶猫说出去野餐就出去野了,保镖说不带就不带了,这提野餐食物和用具的活向来都是他干,反正灵力在手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他这么懂礼的一绅士不是?
可到这古代就惨了,东西都收拾好了,结果出门前却不小心碰见金银,这孩子又是个死心眼,一逮着他要出门就要跟,再见着他身上因为古代没有野餐包这玩意而显得异常庞大沉重的包袱,就大惊失色地说要自己一力承担,这感情好哇,有人要帮忙他当然立马就答应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很重的东西……
嗯,但貌似对金银有点,不,是过于沉重了!
眼见奶猫都要皱小脸表示不满了,宇文时再不想跟这死心眼叽叽歪歪,单手一挑,就将金银身上的“庞然大物”像拎一棵白菜一样拎走了。
“小侯爷……”
终于重新直起腰的金银,看着自家小侯爷的身影如仰神祇,心里不能尽职的愧疚都被此等敬仰之心冲得一干二净!
“奶猫,过来生火。”宇文时将包袱里的用具一一取出,摆到方便合适的位置,边说道,“金银,你再去捡些树枝来。”
“是,小侯爷!”
金银立马觉得自己又被赋予了新的使命,一溜烟就冲得只能见个小点了。
“时哥,你家这块金银怕不是在路上吃了什么假冒伪劣的兴奋剂?”
唐心儿十分麻溜地生起了火,还顺便分心对着金银这背影感慨了个。
“我觉得,他可能是被哥今天的气质给帅呆了吧。”
架好了野外吃喝玩乐的各种必备用品,再把该串的肉串好,该烤的鸡也串好,架到火上,而后宇文时十分随性地坐在大石头边,支起单腿,吹着湖风,随口就答。
唐心儿白眼个,从时哥牌保温冰袋里拿了瓶葡萄酒递给宇文时,再给自己拿瓶冰奶茶,小啜一口,享受地弯起了亮晶晶的红瞳,而后才坐到宇文时身边,说道:“时哥,没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闻言,宇文时也毫无被猜透心思的惊讶,但也没有立马展开话题。
拨开酒盖,宇文时右手靠近瓶口轻煽,嗅了嗅,笑道:“要不要尝口?这清甜的香味倒是不亚于博若莱的Gamay。”
见唐心儿眨巴着红瞳小呡了一口,宇文时才收回手,也不擦就着唐心儿喝过的瓶口也开始浅尝。
这倒不是宇文时不讲卫生或者搞啥暧昧,唐心儿是他从婴儿时期就开始养到现在的奶猫,虽然他只比唐心儿大七岁,但对于他们这种天生灵智的人来说,大七岁与大十七岁实在是没什么区别,因为他们早就对这个世界拥有了到达某种程度的认知,以致于他们完全没有经历过普通人所必须的“婴幼儿时期”,换句话说,他们生而知之。
所以说得夸张点,唐心儿就像他的亲娃,试问有哪家父母会嫌弃自家孩子的口水?
当然,宇文时觉得,他和奶猫的关系会更复杂些,因为唐心儿也不是真的无知孩童,所以他们的关系应该属于亦亲亦友,比朋友更亲近,比亲人又更多了份随性。
最有分量的例子就是,这奶猫跟他讲话一向没大没小!
“昨晚的七夕宴,真是平静地就过去了。”
宇文时举着酒,别有深意地挑起话题。
唐心儿想了想,确实,本来预料中的逼婚哪,赐婚哪,争兵权哪,一个都没上场不说,连剧本都从残酷宫斗直接变成一场四不像。
“嗯,这都多亏了摄政王对吧。”
宇文时挑眉,“你是不是把轩辕皇忘了?”
“咦,我以为你重点暗示的只有摄政王,原来还有轩辕极?”
“我暗示你?”
“难道不是?”
唐心儿转了转红水晶似的瞳子,拿起奶茶瓶和宇文时碰了个,说道:“你不是最近总暗示我摄政王带来的各种蝴蝶效应么?我猜,你就是想说咱是现代人,迟早要回现代,最好别跟古代这分量的人物接触太多以免给原身留下太多麻烦?”
“……是,是吗?”
宇文时尴尬个,他的话原来有这么多深意的吗?他怎么不知道?
“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唐心儿眨眨眼,看宇文时仍然没有否认的意思,接着点点头道:“时哥放心吧,没事的时候,我会尽量避免跟他们接触的。”
宇文时默了默,如果摄政王还有那轩辕皇知道他们的暗恋对象就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刻意远离他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死他?
咳,不可能,他们要是想攻略奶猫,敢打他这个第一监护人?不想要奶猫了都敢。
摆正思想的宇文时整整脸色,起身走到简易版木头烤架边刷调味料。先刷一盘火腿肉串投喂早馋得不行的奶猫,才接着给烤鸡淋上新配的酱汁,继续翻烤。
“接不接触还是其次,我只是觉得摄政王对你的影响似乎有点大。”
“对我影响大?没觉得呀。”唐心儿啃得满嘴晶亮的嘴不以为意地说道。
宇文时飞快空了只手在唐心儿脑门上弹了个,“昨晚才和你说的事,就不长记性!我也是有绑定武器的人,了解你想要依赖它的心,可我总觉得这个绑定不靠谱,而那位摄政王又偏偏正好与这不靠谱的东西有关,我才会提醒你。”
唐心儿皱皱眉,微嘟了嘟嘴,“时哥,可是我觉得咱俩武器的绑定性质不大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比如你会怀疑你武器的忠诚度,而我从来不会,这就是最大的差别。”
唐心儿往嘴里塞块肉,快速地嚼着然后咽下再道:“但我认为这不是因为时哥疑心太重,而是因为时哥根本就没有感受到来自武器发出的‘我们是一体,所以我绝不会伤害你’这样类似的信号,对不对?”
“给我多嚼两下再吞下去,哽不死你!”宇文时先操心地皱眉呵斥,才转而答,“我确实没收过。”
唐心儿笑了,“可我明确地收到过哦!看吧,这就是铁证!”
宇文时挑挑眉,算是接受了这结论,而后睥睨眼看唐心儿,“可有人能对你的小一有影响也是铁证如山!而且八成就是摄政王。”
“……”
这个没话说。
“所以,我们不能再继续悠闲了,谁也不知道这种影响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我们必须尽快拿回摄政王手上的古镜。”
宇文时说话这会功夫,手里的烤鸡也到了最后一个工序,唐心儿眼巴巴地盯着那焦黄焦黄五香四溢浑身散发着无边魅力的烤鸡,小嘴里的津液不要糖地分泌着。
“时哥,可以吃了没?可以吃了没?!”
“……你刚刚有没有在听?”
“哈?你说啥?”
“唐!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