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旁树木茂盛,树叶碰撞发出沙沙声,树上落花飘下,阳光一点都不吝啬,每一处都被它覆盖,偶尔几只小鸟飞起,阳光明媚,处处显露着鸟语花香。
远处传来警笛声,宋清看着警车离她越来越近,越过他,然后停在她刚刚出来的小区旁,脑袋哄的一炸,就走不动道了。
过了会儿,宋清看见李琳扶着面色苍白憔悴的柳梨青出来,旁边还跟着两名警察。
耳边突然嘈杂了起来,咔咔咔的像机关枪的声音,然后是人群哄闹的声音,一群人从她身旁过去,撞得她差点滚进绿化。
她亲眼看见记者媒体像丧尸围城一样把柳梨青团团围住……
也亲眼看见两名警察无力的摆手……
还看见了柳梨青情绪失控的大喊大叫……
最后是李琳为了护住柳梨青脑袋被砸了个大坑……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记者是那么可怕的生物。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柳梨青的画面,初见她时,水袖挥出的弧度荡进她心里,腰肢曼妙得像飘动的柳条,恍若无骨,一颦一笑都牵动她的心神,她第一次知道“惊为天人”是什么样的形容词。
而眼前,面对摄像机闪光灯的柳梨青苍白憔悴,隐隐有点歇斯底里的样子,眼神逃避的躲闪,抓着李琳就像抓着救命稻草。
宋清眼前慢慢的模糊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时怎么回的公司,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练舞到天黑。
喝粥时,眼前氤氲的热气烘着她有些酸涩的眼睛,一口接着一口的喝,宋清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明明跟柳梨青的交集也不深,可是居然就为了这件事茶饭不思。
转念一想柳梨青在教她声乐时,温柔细心,安静沉稳,从不藏私,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宋清歌喉却进步神速,这样温柔美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小姐呢?
手机滴滴滴的提示声响起,宋清一看,疲惫的把手机放回衣兜,什么时候漂亮成了女人的原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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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李琳是两天后,她头上还包着绷带,眼下乌青很严重,整个人看起来很没有精神,宋清叫了声琳姐,李琳连点头都很吃力,答应的声音微微抖着,看得宋清心脏又是一缩。
宋清吞吞吐吐的问了句“事情很难平息吗?”
李琳摇着头,耷拉着眼皮“你别管就是了,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就此分别,宋清总有种潜意识,那篇已经被封掉的长博讲的可能是真的,柳梨青的事牵连甚广,公司的一些组合,包括大姐梁宝竹也没能避免,最惨的,估计就属柳梨青带出来的女团,在柳梨青最风光时没有跟着风光,却在柳梨青落魄时比她还要落魄。
回过头想想,宋清都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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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说,站得高望得远。这话没说错,站在高处,柳梨青向下俯瞰,原本觉得宽阔的马路一条一条的缩小,汽车也不过是会移动的小点,对面的摩天大楼上的灯屏她还记得,这高楼的下面曾经围着一群为她欢呼呐喊的人,这灯屏之前也曾对她的照片,广告循环播放,就在一个月前吧,也不久。现在却换成了别人,灯光依旧炫彩,而她已经捻做尘埃了。
柳梨青很少化妆的,今天她却带着淡淡的妆,嘴角微扬,闭上眼,感受着这顶楼的风。
逼仄的空间,腐闷的房间,有她在角落边瑟瑟发抖,有她在淋浴室不断冲洗,有她在拼命拽住自己的衣服,有男人沾满酒气烟味的味道,有粗糙大掌覆盖下的鸡皮疙瘩,有永远吃不饱的肚子,有永远走不出去的房间……
柳梨青还以为这些回忆会永远成为她的梦魇,她一回想就隐隐作呕,到了现在的地步,原来一切都那么平静。
她向往自由,柳梨青苍白的脸杨起一抹惨淡的笑,“砰——”世界归于平静。
“青青!!!”李琳赶来了,李琳也看到了,柳梨青最喜欢的素白色,像一只蝴蝶扇了下翅膀,永远的飞走了……
眩晕过后,李琳脑袋突突的疼,所有的悲伤都在那一瞬间归于平静,她平静的打了报警电话,通知了公司所有人,说得口干舌燥,却不敢再前进一步,后来李琳才知道,人在悲伤到极致的时候,是没有感觉的。
柳梨青摔成了一摊肉泥,后事也简单,柳梨青没有家人,一切事宜都由李琳操办。
李琳还记得从柳梨青她养父手里把她买回来的时候,干干瘪瘪见到她却笑得很开心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梁宝竹跳舞时双眼发光的时候,第一次站上舞台光芒四射,那耀眼的笑容,舞台上的柳梨青才是真正的活着,谁也没想到,两个月后,连棺材里躺的都不是一具全尸。
创星宣布柳梨青死亡的消息时,李琳只说了一句话:“她
做错了什么?她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啊!”
无名无姓,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所有人却都听懂了。警方放出来的公告是,柳梨青被拐卖过两次,一次落在恋童癖手里,一次落在变态手里,所谓的“小姐实锤”的博文只不过是被强暴,被性侵却无法反抗罢了。
事情的真相就是这样,没有年少轻狂、不是逼良为娼、更不存在什么潜规则,如李琳说的,柳梨青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