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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章三·归去之间

孙不岳在前方大步的走着,脚风带起一阵阵的浮尘。

阿大阿二跟的气喘吁吁,慢跑的脚步逐渐显得凌乱。

三人从花街穿过,异样急匆的神色在一众花客花女中显得格外突兀,路过的人纷纷让路,又回过头去瞧这一主两仆。

“你们两个在这站住!”孙不岳忽地转身站定,身上衣袍猛地震响。

他高高的眉骨将双眼藏在阴影中,让人有种与鹰隼对视的惊悚感。

但并不包括两位跟随几个年月的家仆,此时他们正大口喘气的弯腰站着,浑身上下像是刚搬完盖楼的木料一样冒着汗水,转眼就将几层衣服给浸透了。前面隐约间可以听到士兵整齐操练的呼喊声,还有战马踏地的轰鸣。

阿大膝盖一软,就要坐在青砖路上。

孙不岳甩出手腕上红绳吊着的玉佩,空中绕了个圈打在阿大的后腰窝。瞬间就让阿大重新站直了身子。

“你们两个,在长公主撩金纱的时候是不是歪眼了!”完好如初的玉佩重新收回了大袖中,孙不岳的双眼依然无法看清。

阿大阿二低下了头,腰却没有弯,两个壮汉的手严丝合缝的贴着裤腿,“回少主,我俩一时好奇,失了礼数,恳请少主责罚。”

孙不岳忽地凑到了阿大阿二的身前,呼吸间都能感到两人身上的汗湿气,他张了张嘴,“你们看没看到桥下凑巧路过的齐洹公?”

“看到了。”两个家丁不知道少主为什么突然这么小声,只能跟着压低声音细语回应。“而且还冲我俩笑了。”

“对,齐宰相也冲我笑了。”孙不岳忽然咧开了嘴,直笑到把牙花子给露出来,“笑的可灿烂了,就跟黄鼠狼摸到俩小鸡一样。”

阿大阿二只感到头顶猛地抽痛,膝盖一软跪在孙不岳面前,眼泪鼻涕不受控制的就往外流,“少主,你不也瞅了吗,那少年不也瞅了吗,为啥就摸俩小鸡呢!”

“你们老子我跟长公主打小就一起在皇宫里混,咱孙家祖上可是有皇族血脉,我最低也是个朱雀!”孙不岳手中又攥起玉佩,在两个壮汉的头顶上不住的敲,发出一阵阵的闷响,“动动你们脑壳里装了三十多年的白米浓粥,用飞石断了我剑的,能是穿布衣的人吗!”

“那可是……罢了!”孙不岳好像想起什么,咽下就要吐出的话,拂袖又往前走,“给老子跟上!去军营里给你俩谋个活路!”

……

李栖桐还在长街上逛着,原本应该坐着的马车上横躺着那个少年,只是他身上的乞丐服已经被扒掉扔到了河里,身上麻色的锦绸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传令,回宫。”李栖桐看上去对一层层的裙子感到不适,头上吊下来的金纱在胸前摆来摆去。

她想回头看看那个昏睡不醒的少年,被背后高她半个头的女侍卫给瞪了回去。

“这个人,应该就是……”

“殿下谨言!”戴着铁面的女侍卫粗着嗓子打断了李栖桐,手里的长矛在地面上震出嗡鸣。

李栖桐张了张嘴,没人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只是队伍的行走越来越慢,前面又是人挤人的闹市,路人见到皇族巡街自然会躬身让路,而那些从西边逃来的难民则只会从角落中爬出来,围着开路的捕快与护身甲士们讨要食物。

“逃难的人又多了……”李栖桐失去了对队伍的主导,只能跟着一步一步的往前挪,时不时还要侧着头看那些试图把手伸进来的破落难民。

“御!”女侍卫看着人群逐渐变多,双手握起长矛。

甲士们举着盾牌向外,一手抽出盾牌后的铁链彼此连接,围着李栖桐和马车变成了一个紧密的圆。

“退,不退者杀!”甲士齐声大吼,从背后抽出一根根短矛从盾牌缝隙中一点点探出。

那些难民被逼的不住后退,逐渐让出了通行的道路。

李栖桐绷着脸不去看那些难民,跟着甲士一点点挪出已经寂静的集市中。

但她的双臂正不住地打颤,隐藏在大袖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看护好少年,我们回宫!”闹市已经在身后,李栖桐索性褪下拖地的长袍。

“殿下,少年不知何时已经丢了。”女侍卫凑到身侧,低头耳语,她手里的长矛上还挂着一缕锦绸。

李栖桐面无表情的举手一招,一柄插着金羽的木令递在手中,“传令玄武军,从我站的地方为正中,找!”

木令被掷出,借着青石板的缝隙立在了地上。

“齐丞相参见。”还未散去的盾阵外,一个手中无矛的士兵前,齐恒公敲了敲盾面,好像在敲寻常人家的大门。

……

孙不岳站在演武场门口,头顶上的匾额画了一只翼下生火,浑身青羽的燕雀。

“你们想带他俩走?这可是朱雀军的射手,你们拿什么抓朱雀军的人!”几层人墙外是五个戴着铁面的玄武军士,为首的兵头顶插着三根金羽,腰间还别着个黑边的金色卷轴。

金羽兵抽出腰间的卷轴,举在头顶,“按令,此二人对长公主殿下有谋刺之疑,即刻缉拿归牢,查清判案。”

“凭的谁的令?拿什么查清?就上下嘴唇一碰就说这俩人要刺长公主?下一次是不是就得说朱雀军要反啊?”一个军曹站在木桩上,冲着门口的五个兵吼。

“这五个军爷是麒麟军,把人给他们吧。”孙不岳看清了卷轴黑边上的兽首,挥了挥手示意人墙散开。

又拍了拍身边已经被绑起来的阿大阿二,一道道的血印从他们的白衣中渗出,将背后染得通红。

“麒麟军的五位军爷可看清楚了,这俩孬货昨晚上私自饮酒已经被抽了四十鞭,一上午都在军营里躺着的,可没跑出去凑长公主的热闹。”孙不岳跟着两人走到大门外,在金羽兵的肩上重重拍了几下,引得对方隔着铁面一阵闷咳,“这俩人要是送不回来,你们几个我自当送上一份大礼!走吧,本少统领要跟着去断案,前面带路!”

演武场不算大的门中,一个个的人头冒了出来,看着他们的少统领抄着手往来时的路走去。

他们看上去想跟,但又彼此拦着。

……

傍晚的霞光好像给洛华的青石板路度上了一层金子,繁忙了一天的街道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原本再过一阵那些花女们就会打扮漂亮一身香气的在街上踱步,等着金主与花客们带她们进入脚店客栈中,小曲唱到深夜,再大被同眠。

但现在这里已经被战事导致的难民给挤到街边都站不下人,逼得巡捕房也只能免了休假,又借调厢军与民团,在街头一遍遍的巡视。

有的时候巡捕房的人会钻到巷子里去,但那些厢军民团最多只会在巷子口张望一阵,然后再打着灯笼逛到下一班来替。

少年抽了抽鼻子,他双手握着一只浑铁短矛,身后是死胡同的木墙。

木墙上挂着开满花的不知名藤蔓,地上是少有的青草地,漫天的星光伴着皓月披在他背上,影子在身前拉得老长。

他跑过窄街时头顶上落下来几块厚瓦片,正中他头顶,少年以为是那些重盾甲士来抓他后就慌不择路的撞进了这个窄巷子里。

然后一群看上去神采还算不错的青年乞丐堵住了他的来路,有些抱着青石板,有些手里平端着木棍,棍头上绑着匕首或者其他的什么尖锐物件。

“你手里的矛,借我们吧?”最高最壮的那个,胸前挂着弯月一样的刀鞘,羊皮翻了过来随意切出两个窟窿做袖口就套在身上。

下身是已经看不清本来绣花的脏裤子,脚下蹬着的破靴子看得出来是按照这青年的脚画的模。

“你为什么要劫我。”少年的面色仅仅有些因为跑动而引起的泛红,眨眼就消了下去。

羊袄青年笑了笑,又弹了弹自己怀中的弯刀,“为了活命而已,有人死,才能有人活。”

羊袄青年的一只手背在身后,少年谨慎的挪动着步子,枪尖依然指着前方,“不需要有人死,也能有人活。”

“那就快把铁棍子给我啦,这么粗长的实心好铁,你揣着也是浪费了啦。”青年好像认定了眼前这少年会服软,说话都冒出来一股乡音。

但是少年依然在后退,眼看短矛的底就要碰到木墙了。

而那些跟着来的青年,手里却还端着各自的武器,一步步的向少年靠近。

少年隐约间看到了青年背后的那只手,几根手指正不断变化着作出手势,指引着几个同伙变化站位。

“枪林铁矛阵,我没猜错吧?”少年笑了笑,只是在夜中对方无法看清。

青年感到一阵鸡皮疙瘩,他猛地拔出了自己的弯刀在空中一划,“动手!不留活口!”

少年一直端着的矛被他收了起来,矛尖向着背后的木墙,平在腰间。

他咬着牙扭动着身子,仿佛看不见向他胸膛逼来的一根根木棍,和木棍上的寒光一样。

他忽地松开了一只手,短矛像横斩的重刀一样在空中留下规整的圆。

还有一根根被打断的木棍,散落在地上的匕首与利物。

“玄武军式·破军枪。”少年吃力的收势,再次端稳短矛,矛尖的寒光斜指天空,“青龙军的铁矛阵,可没有这些木头杆子。”

一点红色的血滴在草地上,少年在挥动短矛的时候被锐物划伤了手背,正流着血。

但那些浑身无伤的青年们已经无心再战,少年的一击让他们感到了明显的实力差距,纷纷丢下自己手里的烧火棍退步要走。

只有羊袄青年看清了少年起伏不定的胸膛,那是剧烈运动后气息不稳的征兆,此时在他的想象中少年的肺气肯定像锥子一样在钻他的五脏六腑。于是他步步逼近,手里的弯刀猛地举起,隔着少年就把月光给挡住了。

“天狗食月!”

“破军枪!”

细长笔直的剑光忽然出现将两人强行分开,一个看上去比少年大不了多少的年轻捕快出现在两人中间,“两个小贼,住手。”

这时两人才发现除了对方与这位捕快之外,已经没有再多的人站着了。

那些混子们正躺倒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巡捕房捕快李钟山,你们两个抢劫玄武军矛,牢中受审!”眨眼的工夫少年青年也被撂倒了,李钟山左右各一脚踢在琵琶骨上,两个人趴在地上一边凶狠的对视一边凶狠的抽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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