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板笑道：“咱们镇子上的老杜，做的酒最好，每次小人给高公子供的酒，都是他家的，这个，想来高公子也是晓得的，是不是？”
“不错，不错，那又怎样？”
“老杜家自从来到咱们镇子上以后，天天琢磨着怎么用这绵薄山的好泉水酿出最好的酒来，琢磨了这么许久，也不知做酸了多少窖的酒水，终于被他摸索出来了最好的配方，酿出了四、五坛子，小人与老杜不是一般的交情，所以，老杜才送了我一坛，我今天就来孝敬高公子了，今后求着高公子多多照顾我的生意，也就不枉了小人对公子的一片心意了。”
说着话，陈老板已经拍松了泥封，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坛子的盖子。
王勇隔着座位望过去，一个小口大腹的小酒坛，土里土气的，很不起眼。盖子打开以后，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陈老板把酒坛举到高公子面前，高公子吸了吸鼻子，应道：“嗯，是有些清香的古怪，倒是想要尝尝。就算是这样吧，你老陈这话儿也未免荒唐。咱们若是吃着觉得好，下次再去找老杜去买，也就是了。银子不是问题。”
“嘻嘻，以后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了。”
“噢？这却是什么缘故？”
“高公子，这坛酒有个绰号，叫做‘一碗倒’，据老杜所言，毕竟第一次做成的这酒，配方还是有些不妥，这酒是极烈的，便是阳谷县的武二爷来了，吃一碗这酒，当场要被放倒，过不了景阳岗的……“
高公子哈哈大笑，说道：“小秦，王先生，你们听听，这生意人的一张油嘴，什么鬼话不敢说呀！”
王勇也觉得好笑。
陈老板也陪着笑了几声，又继续说道，“这般烈的酒，哪个吃得？自然是买的人少，赚不了钱的。所以，老杜又修改了配方，冲淡了许多，更合客官们的口味了。以后么……”
陈老板说到这里，拍了拍手里的这坛子，又道，“似这般的，便不生产了。想吃也吃不到了。”
高公子向着王勇、小秦笑道：“你们听听，陈老板这嘴里，能够开出来一朵莲花。明明知道他是在撒谎，竟然被他勾起了兴致，非要尝一尝不可了。”
小秦道：“先吃一碗，若是不曾醉倒，这一桌酒菜，都不算钱了。”
“好啊！陈老板，如何？”高公子拍手笑道。
陈老板笑嘻嘻的，也不接口，说道：“几位军爷，你们吃着，小的替几位军爷斟酒。”
陈老板说着，双手捧起酒坛，便向高公子面前的酒碗里斟去。
这虽然是一小坛酒，怕不也有一、二十斤的份量，陈老板双手捧在胸前，压下坛口，酒水似一线清泉，缓缓注入酒碗，不驶不疾，酒线如柱，一滴酒水都没有泼溅出来。须臾，酒水平碗，陈老板轻轻一收手腕，抬起坛口，笑道：“高公子，请慢用。”
随后，又用此法，分别为王勇与小秦斟满。
王勇吃了一口，果然十分香冽，算得是佳酿，尤其是这股清香，以前从来没有吃到过，更觉是新鲜难得。不过，如陈老板刚才所说，吃一碗便醉倒，却肯定是夸张很多了。
果然，高公子吃了半碗，称赞了一翻，又吃了几片羊肉，把剩下的半碗也一饮而尽了，举碗照着陈老板，笑道：“如何？如何？本少爷醉倒了么？可见这‘一碗倒’要改一改名字了。”
小秦插话道：“这一桌子饭菜都不许算钱了。”
“对，对”高公子拍掌，笑着赞同。
陈老板故意做了几个鬼脸，说道：“这一桌子好饭菜，乃是小人特意为公子准备的，若是只吃一碗酒便醉倒，岂不可惜了这一桌子好饭菜么？小人要巴结公子爷，特意在这酒里掺了一杓水，兑得淡些，吃起来更香甜一些。所以，这便不是‘一碗倒’了，吃到第十碗，一定是要醉倒的。否则，今天不收钱。”
小秦又道：“刚才明明看到你现拍开的酒封，哪里去掺的水来？”
高公子更快活了，摇头晃脑，哈哈大笑，向小秦摆摆手，说道：“莫理他，莫理他，待我吃满十碗，再找他算帐。”
众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吃喝。陈老板卷起了袖子，站在一旁，替他们上酒、布菜，添加调料什么的，十分的殷勤巴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