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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脚正不怕鞋歪

王秀梅和张洪涛刚离开朱总办公室,马总电话就打了过来。朱总心神不宁的接听了马总电话。马总说由于班子会临时取消,有几项工作需要电话通知:第一项是尽快提交春季客服节的策划案,第二项是集团总部高层领导近期将会到奉市调研走访,需要筹备接待工作,第三项也是最重要一项,稽查小组近期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主动汇报。最后马总把其他部门一些不太紧急的工作也捎带提示了一下。

朱总放下电话,心里像长草一样,他不清楚这次稽查是否会牵连自己,印刷品他很少染指,只是偶尔吩咐王秀梅通过印刷品报销处理一些非常规费用。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朱总计划走一步看一步,真要惹祸上身就打算找一些下属来挡雷!

王秀梅更是诚惶诚恐,稽查小组是专项调查市场部的印刷费用问题,以前她与吴佳跃穿一条裤子,自己在吴佳跃美术社也捞了不少利润,如今自己与王健康私下垄断,几年来每一笔的印刷费用报销,自己都脱不了干系。王秀梅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过令她最费解的是谁匿名邮件举报,究竟谁是内鬼?

部门紧急会议召开,王秀梅狠狠的盯着每一个人,她认为内鬼就在其中:吴佳跃嫌疑最大,她刚刚被打入冷宫,一定是想报复性的先发制人。张洪涛没有嫌疑,刚刚晋升室主任,干劲十足,没有举报的动机。白一城嫌疑也不大,稳重踏实,而且从不接触印刷品的采购和报销工作。黄珊珊看似闲云野鹤般无欲无求,而老员工深知这其中的明潜规则,所以也有背后下刀的可能。究竟谁是内鬼,王秀梅恨不得马上把他碎尸万段,然后再踏上一万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王秀梅杏眼不大,会议开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吴佳跃,吴佳跃也是刚刚从张洪涛口中得知一些消息,自己涉猎公司印刷品好多年,所以心中一直打鼓。她看了看王秀梅,心里道:活该!不要嫌鞋脏,那是因为你走的路不干净。

王秀梅简明扼要的讲了稽查小组的背景和来意,话锋一转,严肃的交代道:“如果稽查人员约谈在座的各位,一定要谨慎谨慎再谨慎,所谓言多必失,自己不了解的,道听途说的都要慎言,能不说就不说,能搪塞就搪塞,尽量打哑谜、绕圈子,就算调查证据确凿,也不要冒然签字确认!一旦由于个人原因给部门带来不利影响,后果自行承担!好了,散会。”

市场部的激励费管理一直由推动室负责,会议结束,张洪涛又单独组织了科室会议,义正严辞的分析了稽查小组的后续动作。白一城心里倒没什么,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歪,黄珊珊还是老样子,就算发生天大的事,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工作节奏。

推动室会议结束,白一城心里一直想着一件事,就是给朱总送礼,思考再三,还是仗着胆子走向了朱总办公室。白一城吃力的拎着书包,几个同事见了还调侃道:呦,一城,白领改蓝领了啊!见书包很沉,一个好心的同事还要帮忙,白一城委婉的拒绝了。好不容易过五关斩六将似的来到了朱总办公区,高秘书正在座位上打电话,看见白一城过来,捂住话筒问了句:“找朱总吗?”

“额...是,不...不是。”白一城有些结巴。

“如果有预约可以直接敲门,要是没有预约就先在我这里登记一下,我稍后给你安排。”

高秘书说的很清楚,白一城也不方便逗留。刚要转身离开,这时朱总从办公室走出来准备去卫生间,看见白一城便随口问了句:“是找我吗?”

白一城下意识的回答道:“不,不,领导,我来办其他事。”

“好!白一城,是吧?你的视频做的不错,过几天公司有大型表彰会议,还得辛苦制作一个啊!”朱总从白一城身边走过,还不忘嘉奖几句。

白一城露出憨厚的笑容,然后掂了掂手中的书包,心里道:这酒算是送不出去了。

“白一城,你在这干什么呢?”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白一城心里一惊,回头一看,竟然是行政部办公室主任兰大海。

兰大海略显焦急的又道:“赶紧上楼,稽查小组要找你谈话!”

“啊?”白一城双腿有些发软,虽说身正不怕影子歪,但第一次被稽查约访难免有些紧张。

办公室主任兰大海带着白一城走进了会议室。稽查小组七人并排而坐,精瘦的李队长坐在最右侧,坐在最中间的是那个戴黑边儿眼镜的年轻人,白一城独自一人坐在对面,看到兰大海主任礼貌的退出会议室,白一城内心更加紧张,瞬间有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戴黑边儿眼镜的年轻人很礼貌的打破会场平静:“你好,白一城,是吧?”

白一城点点头,没有说话。

戴黑边儿眼镜的年轻人文质彬彬的笑了笑:“咱们俩看起来年纪相仿,来到定安集团也有挺多年了吧?”

白一城想了一想,简短谨慎的回答道:“入司四年。”

对面稽查小组其他成员有的记录着笔供,有的专注的观察着白一城表情,貌似在捕捉一些情绪的微妙变化,李队玩弄着电脑,仿佛一个局外人。

年轻人笑了起来:“白一城,你太紧张了。我们稽查人员不是老虎,不会咬人,也不是反动派,更不会打人骂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只是随便聊几句工作而已,希望你能配合理解。”

白一城点点了,没有说话。

这时李队丢来一句:“苏真,抓紧时间,上午还有其他人等着访谈呢!”

这名叫苏真的男子继续跟白一城聊了起来:“怎么样?白一城,平时工作压力挺大吧?你在市场部都负责什么工作?”

“产品运营和推动。”白一城实话实说。

“噢,产品的行销辅助品都是市场部统一设计和印刷吧?”

“是。”

“一般产品印刷品都是怎样的操作流程?”苏真明显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熟知公司各项业务操办流程是稽查人员的必修课。

白一城意识到印刷品管理已经超越自己的岗位职责,只好一五一十的告诉苏真:“对不起,领导!我只负责产品的数据和培训工作,产品宣传和印刷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还请谅解。”

“市场部谁负责产品的印刷和设计工作?”

白一城思来想去,不敢轻易回答,想起王秀梅的交代,便开始打起哑谜:“市场部工作都是员工之间互相配合,岗位界限比较模糊,公司为了增强员工的横向技能,经常会有轮岗,师徒学习计划......”

坐在苏真旁边的中年女子有些不耐烦,用钢笔敲了敲桌面,说道:“不要浪费时间,请告诉我市场部谁负责产品印刷和采购工作。”

白一城大脑飞速旋转,拼命的思考着对策,这时稽查小组一名成员说道:“吴佳跃。”

“谁?”中年女子好像没听清。

“吴佳跃,市场部行销辅助品管理岗,刚刚在系统查到的。”

此刻在稽查小组眼中,白一城早已没有了审讯的价值,便示意白一城离开会议室。

苏真还是那么客气:“谢谢你,白一城,打扰你正常工作了,请海涵!”

很快,吴佳跃便被办公室兰大海主任带到了会议室。苏真还是礼貌的与吴佳跃聊着产品设计和采购工作细节。吴佳跃心里发虚,右脸上的横肉一直蹦蹦直跳。

聊了许多工作,苏真确认吴佳跃是一名资深行销辅助品岗位员工,然后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我在公司采购系统发现,近几年有三家公司一直频繁的参与市场部印刷采购,分别是:蓝月亮创意图文,嘉和美术,还有爱乐印刷厂。而最终毫无例外的都是蓝月亮创意图文中标!能解释一下原因吗?”

吴佳跃屏气敛息的倾听着,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里仿佛被无形的大石压住,嘴巴不停的颤抖,脑子一片空白。一直中标的蓝月亮创意图文是吴佳跃名下的公司,执照上的法人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亲属,其他两家都是朋友的公司,每次采购时,都会找来帮忙陪标。

吴佳跃沉默半天,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蓝月亮创意图文是公司常合作的印刷供应商,这家公司比较了解公司的需求,印刷质量和物流速度都是很不错的,关键是价格低廉,所以方方面面都符合公司的实际采购需求,竞争力强当然中标次数多,市场经济嘛。”

苏真笑了笑:“你是一名好员工,处处都替公司找想。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可否当面给三家供应商打个电话呢?电话要免提的噢!而且还会录音。”

苏真这是要撒网捞鱼,他拨通了蓝月亮创意图文的联系电话,一名女子接听了电话,苏真假装询问了一些印刷业务边匆匆挂断了电话。紧接着苏真又拨通了嘉和美术的电话,一名声音苍老的男子接通了电话,苏真最后拨通了爱乐印刷厂联系电话,又是一名声音苍老的男子接通了电话。苏真告诉一名稽查伙伴把后两段声音进行对比分析。

吴佳跃没想到稽查手段这么高明,后两家公司都是她朋友名下的,虽然执照上的法人不同,联系方式也不同,其实只是同一人的不同联系方式而已,如果稽查小组有足够证据证明两家公司背后是同一人操控,那就是恶意的围标串标,处罚结果就会比较严重。

声音分析结果很快出来了,苏真假装很吃惊:“竟然有这么相似的声音噢!相似度93%!,吴佳跃,你有什么合理的解释吗?”

吴佳跃绞尽脑汁,想出很多说辞,她的原则就是:既然声音相似度不是100%,那就拒不承认!

稽查人员与吴佳跃轮番辩论着,场面一度进入僵局。这时稽查组李队长突然开口说道:“不要难为员工,凡事要拿出证据,没有证据那不成诬陷了吗?”

大家不敢说话,知道李队的话还没有说完。会场突然静了下来,李队掷地有声的补充道:“胖子,调下IP。”

这时稽查组里的一个胖子放下手中的香蕉,两只小胖手在电脑键盘上龙飞凤舞一番,然后简短的回答道:同一IP。”

吴佳跃听到这句话,心里防线瞬间崩溃,三家公司投标,同一IP意味着三家公司是用同一台电脑操作投标,很明显是人为操控了采购结果!吴佳跃幡然醒悟,后悔当时的百密一疏。

李队递给苏真一个眼神,说道:“证据确凿,继续吧!”

尽管如此,吴佳跃始终拒不签字。苏真实在没有法子,李队又提点道:“证据确凿,签不签字意义不大,直接按稽查管理办法处罚!别浪费时间了,让她走吧,还有大鱼要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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