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林春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知道给白湘打了多少遍电话了,话筒里传来的还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明明十点多她还发消息说在回家的路上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春熙有点担心,坐立难安,想了想拿起挎包准备去白湘今晚吃饭的饭店。
正准备出门,门铃响了。
“湘湘吗?我的大小姐,你可算是回···”
春熙急急忙忙开门,话还没说完,手扶着门把手,愣住了。
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怀里正公主抱着的,是熟睡中的白湘。
等会儿,这个男人很眼熟啊。
啊,想起来了,是叶镇宇家那个美丽的亲戚。
为什么会抱着白湘出现在她家门口?
嗯?白湘脑门上怎么青了一块?
“湘湘!怎么回事?你把湘湘怎么了?”
“你喊什么喊,等会儿再把她吵醒了。”
韩率压低声音,示意春熙让开。
“喂你···”
“愣着干什么,带路啊,哪个是她的房间?”
还没等春熙话说完,韩率直接打断了她,抱着白湘进了门。
最近的男的都怎么回事,都这么没礼貌。春熙心想。
*
全程看着这个男人小心翼翼地将白湘放在床上,帮她脱下高跟鞋,再轻轻地盖上被子,然后坐在床边,眼神温柔如水,盯着白湘的脸看了好一会儿。
本来一脸紧张的看着这一切的春熙,似乎也被这柔软的氛围感染了。
与担心的相反,他没有对白湘做什么越矩的动作,照顾白湘像是照顾一片云朵,因为珍惜而动作轻盈,生怕用力太过,这片云朵就此消逝。
*
“没有记错的话,上次我们在叶总监家见过吧?说说吧,你跟我们家湘湘什么关系?今天晚上又是怎么回事?”
从白湘的房间退出来,两人一左一右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春熙双臂抱胸,一脸警戒。
“你不用这么防备我,林春熙~”
知道我?春熙略微有点惊讶,转而想了想,肯定是叶镇宇告诉他的。
“今天是个意外事件,白湘没什么大碍。”
“意外?”春熙一头雾水。
“十分钟之后陈特助会打电话给你,到时候具体的事情你问他就行了。”韩率看样子并不想多跟春熙纠缠,起身准备走。
“不是,什么意思啊?你这解释的不清不楚的···”春熙也赶紧起身,拦在韩率前。
这难缠啊。韩率忽然想到了那个老匹夫,这两个人,一个打破砂锅死磕到底,一个一棍子下去吭都不吭,你俩还真是绝配啊。
“都跟你说了,有什么问题,你问陈特助。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韩率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白湘,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想保护的人。”
春熙被他异常认真的表情镇住了。
“等下!你的名字···”等春熙回过神来,韩率早已径直离开。
非要这么语焉不详,神神秘秘的吗?春熙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不过,看起来,对白湘倒是用情很深的样子。
没一会儿,陈特助的电话打来,确认白湘已安全到家之后,解释了下晚上因为路况不佳车子撞树上了的经过,正如刚刚那个男人说的,一个小的交通意外事故,确实没什么大事。
“陈叔,那个送白湘回来的男人是谁?”
“哦,那位啊,韩总,也是今晚宴会的客人,路上刚好碰到我们,因为我得去交警大队处理事情,就拜托他送小姐回来了。”
“原来如此···”
“小姐就麻烦你先照顾下了~”
“陈叔别我就别这么客气了,我跟湘湘还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挂了陈叔的电话,春熙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
审问完那是那三只野鬼,一无所获,深君只得将他们先收押,择日再判。
此刻深君坐在案桌前,准备写此案的卷宗。
展开一卷空白卷,取笔,添墨,然而毛笔悬在案卷上,却迟迟没有落笔。
眉头蹙了蹙,将毛笔搁到笔山上,从腰间取出玉璜放在空白卷宗上,双手拢进宽袖中,盯着这块玉良久,陷入了沉思。
来捋一捋思绪吧。
玉璜是儿时所得的赠物,在世时已转赠他人。自他入冥府后,玉璜本应流落人间,但近日却突然出现在九殿,还由九殿下亲自交还。随后被小鬼盗走,又重回人间。小鬼将玉璜交予林春熙,春熙又转赠予好友白湘,白湘带着玉璜却招惹了三只野鬼,野鬼声称这块玉能给予他们能量,但因为玉璜对他们来说异常滚烫,无法直接接触,只得用鬼术挟持白湘,意图连人带玉带至郊外墓园,给盘踞在那边的鬼魂野鬼以“能量”。随后被先他一步的韩率拦截,至此,玉璜又再一次回到他手中。
想来这玉确实出现得蹊跷。
深君拿起玉,放于掌中摩挲。
只是为何那野鬼说这块玉有无上能量?
细看之下,玉质尚可称得上上乘,但也仅止于此,并未看出其他端倪。
但是几只野鬼不用上人身就能用鬼术控制他人,这玉的能量说也不能说是毫无根据。
只是这消息从何而来?
野鬼们不知,只说鬼节里在人间游荡的鬼魂们相互之间都传遍了。对于留恋世间的鬼魂来说,这块玉俨然一线希望,没人细究消息真假,只顾四处找寻。
若这玉璜真有异动,那这散布消息之人必定别有用心。
玉璜····嗯?
深君突然灵光乍现,脑子里交织着两个画面:那日碧凤蝶留在手心的“九”,以及三音丘殿内曹不忍转交给他的玉璜。
像打定了主意似的,深君放下玉璜,抬笔在卷宗上挥毫起来。
*
穿过大殿,后院是一片茂盛翠绿的胡杨林,林间是些大大小小的湿地沼泽,一条木板小路在期间蜿蜒直至看不见的深处。沿着小路吱吱呀呀地一直往前走,路的尽头,蹲着两尊小石狮,姿态可爱却面目可怖。
石狮子守护的是恶鬼们灵魂的尽头——净化堂。
曹不忍在石狮前站定,抬手拂过,石狮间登时出现一个结界,本已到尽头的小路又继续延伸开来,他四下看了看,抬脚走进了结界。
曹不忍前脚进去,后脚结界便消失了。留下依然寂静的胡杨林,戛然而止的林间小路,以及小路外无边无际的黄沙。
沿着结界里的小路一直走,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一座状似庙宇的两层木质建筑映入眼帘,庙宇的门楣上挂着一个大牌匾,“净化堂”三个大字赫然入目。
还没走近堂内,哭泣嚎叫声便不绝于耳。
行至门口,曹不忍停下了脚步,朝堂内望去。
空荡荡的大堂内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只有一条长长的桃木桌和桌子尽头的五尺见方的青铜鼎。
桌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用来肢解刑罚司送来的冥顽不灵的恶鬼。紧挨大鼎的是一个便于上下的阶梯。而鼎里是幽冥泉水,投入其中的恶鬼们歪斜的头颅、横飞的头发、交错的残体在受到七天的腐蚀灼烧百虫撕咬之苦后,最终将与幽冥泉水融为一体,归于沉寂。
一个有着蓬松卷曲的棕金色头发的少女站在梯子上,瘦小的身影正在费力地用一把粗壮的桃木棍搅拌着鼎内之物,从大鼎中不时地飘出一阵一阵的白烟。
察觉到了门口的白衣少年,少女手里的动作迟缓了一下之后,恢复如常。
表情未变,头也没抬,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干嘛?”
“一殿那边递过来的卷宗。”曹不忍双手奉上一卷案卷。
“不是说了吗,殿里的事,你看着办就行。”
“本来也不想来打扰你,但是事情比较重大,而且事关玉璜,想来你是比较在意的···”
“什么?玉璜?玉璜怎么了?什么事情?”还没等曹不忍把话说完,卷发少女立马扔了手中的木棍,从梯子上一跃而下。
“到底是什么事情啊?可与我姐姐有关?”卷发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外,一把抓住不忍的胳膊,眼里有些焦急的神色。
“殿下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不忍拍了拍少女的手背,安慰道。
*
“事情就是这样。”曹不忍给九殿下复述了一遍卷宗中的所述之事。
“哦~~我姐姐没事就好,开心。”少女灿然一笑,扭头就往屋里走,准备继续搅拌鼎中之物。
“这···殿下····”不忍伸手想拦住少女,无奈少女脚步轻快,他又不能入堂内,有点手足无措。
这是冥府规矩,净化堂由于职责特殊,除了本殿阎魔与堂主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入内。
“狐狸,”
这是九殿下对曹不忍的称谓,整个冥府除此一家别无分店。早年间,曹不忍在净化堂与九殿下初识,九殿下童心未泯,说他皮肤白白的,眼睛细细的,嘴角还时常挂着笑,像个狐狸。从那之后,就不喊大名,唤之狐狸。
“在。”不忍略微弯腰低头。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卷宗留下,你先回去。晚上我给你答复。”九殿下说着自顾自的又一次爬上大鼎旁的阶梯,拿过桃木棍,费力的搅拌着,语气轻快,仿佛心中并无大事的样子。
“好。”曹不忍把卷宗扔向殿下,眼看着卷宗就要直直地往殿下的侧脸砸去,就在要触碰的一瞬间,卷宗瞬间停了下来,悬停在空中。九殿下看也没看,一把抓住卷宗,插在了后腰的腰带处。
随后朝不忍摆摆手,示意他离去。
曹不忍心领神会,作了作揖,什么也没再说,转身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