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万里的营帐内,朱唇也是风尘仆仆的踏进营帐:“主子,已经办完了。”
“好,”歪歪斜斜坐在上方的简玘闻言,嘴角噙起笑,又问道:“他可有什么不情愿?”
“没有。圣旨马上就会下来,召叶致回京。”朱唇慢慢调整一下呼吸,“叶致一旦回京,就会被立即抓起来,关入大牢,甚至凌迟处斩。”
简玘微微愣一下,随即满意的点点头:“好啊,好啊……何宰相当真是老谋深算,他和何歇歇,一个出证据,一个出感情,真真骗过那上位刚刚一年的新皇上,如今消息并未外传,说明新皇还是忌惮叶致手中的兵权。”
如果先帝能看到这一幕,估计能气到诈尸,他前脚刚刚劝石头躺下铺路,后脚他临死前还操心这的人亲自把这所谓的铺路石从脚底下挖出来,磨刀霍霍就要把它碾个稀巴碎…..
实际情况是这样。
简荣把夏氏长女(何歇歇的妈)嫁给何宰相这一招实属高明,利用她杀死瑞都王妃更是高明,自己的妻子害死瑞都王妃,如果这件事被捅出去,身居高位的何宰相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放过。简荣告诉何宰相真相后,熟能生巧的威胁住何宰相,不能怪我用熟能生巧这个词,对付不隐堂,夏氏一族,还有何宰相,简荣用的都是一个套路,这个套路没什么精妙之处,却格外好用,大概是因为,很多人很在乎眼前的一切,于是不想失去,又装不出亡命之徒的嘴脸,所以类似简荣一类的亡命之徒便捡了个便宜。
简荣交给何宰相的任务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既然你媳妇事没办立整,留下个祸害,那你就负责看着这个祸害,不可让他成为古寒教发扬光大光明道路上的挡路大石。
何宰相那时已经丧妻,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望着那一双比一双纯洁懵懂的大眼睛,老狐狸只得妥协。于是,任谁也想不到在朝堂上如此“独善其身”的一个人,背地里却和江湖中第一教派有那么大的牵连。
当新皇看见这位花甲老臣一脸悲恸的诉说叶致行为种种时,估计整个人都出去蒙圈的状态,一开始,打死都不会信。
但狡兔都有三窟,老狐狸要害谁时没个两手准备,都不好意思出手!
何宰相痛哭流涕的露出第二手:何萋萋之死。
何萋萋的死与瑞都王府有没有关系,何宰相不是不知道,但他宁愿相信女儿是落水而死,因为这个真相很少有人知道,栽赃起来得心应手,新皇对此事一知半解,所以何宰相编的鬼话,不知不觉当真了。
不等新皇有所动摇,何宰相露出第三手,瑞都王妃的“亲笔”书信,里面写是什么可想而知。
行云流水三招下来,新皇倒戈。等到高手马将军赶到皇宫来时,圣旨什么的都拟好了,何宰相把那套说辞再用一遍,马将军就着他瑞都王爷老丈人的身份琢磨好几遍,一时间如云坠雾,一个没照护到,新皇已经把召叶致回京的指令发出去了。
“叶致可知道了?”简玘突然问,他指的是真相。
“自然。”
简玘得意笑笑:“在他面前,现有两条路。”
“要么便回京送死,起码这天下人的眼睛不是瞎的,他便是被冤死了,百年之后也会有人为他正名,一身清白毁不了。要么,便顺了他们的意,反正手握兵权,起兵造反又如何?但是叶致身中蛊毒,命不久矣,便是造反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嘛,在天下人眼里,他便是真的乱臣贼子了。”简玘笑意愈发的浓,“我若是叶致,必定选第二条路,被自己毕生追随的人猜忌最让人心寒,不如痛快的反一场,虽说没有意义,但起码让大汉不太平,让新皇体验体验心力交瘁的滋味。”
“不可。”叶致在这边否定的斩钉截铁。
“这是为什么?”歌云束不解,“那死皇帝都不顾及你的死活,你还全心全意让他糟践你?他不是说你反吗,你干脆反给他们看,也不委屈但这个罪名!”
“你这样做,正是中了他们的计。”叶致懒得与她解释。他定定的发呆,若有所思。
方才简玘说的两条道,无论叶致选哪一条,都是中了头他的计。
若顺应旨意带着兵权回宫,那么驻守在这的士兵群龙无首,变成了一团废物,简玘带着匈奴反攻,必定势如破竹;若就地造反,那便是与皇室斗,简玘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叶致真的服务于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那么这两条道,他势必要选一条。但是可惜,叶致从一开始,便没把皇室放在心上,他做的一切,无外乎都是为老百姓。可偏偏这两条道,深受其害的都是百姓。
所以他哪条都不会选。
叶致回过神,眼中流露出一点森然,他早说过了,阴谋也好,陷阱也罢,这个世界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简玘啊简玘,终归还是棋差一步,你的自私和狭隘,便奠定了你的失败。
他仔细的嘱咐起歌云束。
临到最后,歌云束不情愿的提起何歇歇。
她说:“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证明,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确实是她家世子的心上宝,是他家世子拼了性命也得去保护的人。
叶致垂下眸子,手指抚上膝盖摩挲,语气却格外轻松:“会有另一个人护她安稳。”
那个说要一直陪着她的少年,亲手把她推给另一个人。
到底是现实太残酷,还是诺言太轻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