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团闻言整个人僵在那里。窗外乌云遮天蔽日,大风呼呼的吹着,吹散了满院的落叶。
她眯起眼睛,看着窗外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的柳树。想起小时候,她根本不知道傅长雪是谁,在那些短短的相处时光里,他们总是无话不谈,真心不二。
可是现在,她却在这里用客套的话疏远着他。
她知道他生气了。现在她即便是背对着他,也能感觉到他灼人的视线,让她全身僵硬。
他不说话,是在等她的回答。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长雪的这句话。他若不是客,他又是她的谁呢?而她又是他的谁呢?
这些天她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一遍遍的问自己,到底她为什么这么难过?这么失魂落魄……她喜欢傅长雪吗?
小时候的记忆,或许是因为生了那场病的关系,虽然恢复了,始终是不太分明。可他的影子,却总是挥之不去。
江州重遇,白鹭书院之外惊鸿一瞥,直击心底。
她心疼他,松涛竹海中的单薄背影。
她喜欢他,为她而来的匆匆步履。
她喜欢他,那双总是凝望自己的,春水般波光潋滟的眼睛。
她喜欢他……
他怎么会是客?他是她的……小雪。
可是他喜欢自己吗?
风声,在耳边呜呜作响。米团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这句话,她曾经相信过。可如今,她却连问都问不出口。因为,他是有婚约的人,他是不可能属于她的人。
可她不甘心,她还是想问!问他那婚约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个苏芮卿,问他是不是……喜欢自己。
米团的手紧紧握住窗棱,指节泛白。终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猛地转身,看着傅长雪。此刻他正紧紧的盯着她,眼中有些紧张,还有些晦暗不明。米团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的脸,却又顿住了。
他连日来为了新政的事,为了她的事,四处奔忙。回到书院又要帮贾大儒修撰经书。原本单薄的身形,更显瘦削。这身青衫,她常见他穿。现在穿在身上,似乎又更宽大了些。那双常常凝望她的,墨画般的眉眼,如今消瘦的更显深刻。
米团的心,仿佛被谁揪了一下似的有些隐隐的痛。到嘴边的话,无声的咽了下去。
算了,何必为难他呢。苏家小姐,虽然有些不讲理,想来应该不会说谎。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她垂下眼眸,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轻声道:“怎么会,傅先生自然是随时欢迎。只是我感染了风寒,怕传染给先生。所以,才不便相见。”
傅长雪站在那里,眉头紧锁,听了这句话眼中幽暗更深。
“你叫我,什么?”
……
米团无言以对,傅长雪总是执着于让她喊他小雪,不分场合。可是她现在却说不出口,这样太过亲昵的两个字,她喊不出口。
见她不出声,傅长雪忽然大步向前,两三步走到米团跟前,手一撑,将她困在窗台与自己之间。
“团团,看着我。”傅长雪眼中有火焰跳跃。
米团却不敢看他。他靠的太近,清冷的气息将她包围,惹得她的心跳如雷。
半响得不到米团的回应,傅长雪不耐的伸出手去,将她的小脸板正对着自己。
他的眼睛牢牢将米团锁住,直看到她的眼睛里也全是自己的影子的时候,纷乱的心里才踏实了些。
她的脸有些烫,她的皮肤触感滑腻。她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可是为什么,他却感觉两人如隔千里之远。
傅长雪挫败的垂下头,轻抵在她的额上,低喃:“团团,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疏远?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他和她靠的那么近,他温热的呼吸与她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米团有些腿软了。
她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下,一颗强有力的心脏在剧烈的砰砰跳动。原来不止是她一个人,心跳如雷。
米团的脸红透了,热的发烫。她想收回手,却又被傅长雪圈的死死的。她往后又缩了缩,却是退无可退,只好呐呐开口道:“傅先生,你……你不要这样。”
傅先生……?傅长雪眼中一暗。
他看着米团那张开开合合的小口,只觉得无比聒噪。她为什么总是不明白,傅先生这三个字,于她于他,他听不得。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呢?
他低下头去,闭上眼睛,以唇封住了那张恼人的小口。世界,总算安静了。
没想到这恼人的樱唇却是这般柔软,甜美。让他忍不住想要攻城略地,与她辗转纠缠。
米团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他他……在在在……在干嘛?
他他他他在咬自己的嘴巴?咦?怎么……怎么连舌头也进来了?!
糟糕!呼吸,呼吸不了了!
米团的脸憋得通红,拼命推着他的胸膛。傅长雪赶紧放开她,拍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你怎么这么笨,不知道用鼻子呼吸吗?”
米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才觉得手脚上的力气恢复了些。随之而来的,还有满腔熊熊怒火。
她一把推开傅长雪,自己扶着桌子,一手抚着胸口对他怒目而视。
傅长雪的脸也红了,眼中却是神采奕奕。他走近关切道:“团团,我….刚才情不自禁就……你有没有怎么样?”
她有没有怎么样?当然有!
她再笨,也知道傅长雪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对她?他当她是谁?
唇上的温热犹在,米团气的浑身颤抖。心中的一把熊熊怒火,似乎要将她燃烧殆尽。她一手指向傅长雪,怒叱道:“你……竟然……轻薄于我!”
“团团,我……”
“你明明已经有婚约在身,却这般轻薄我,是什么居心?”
“婚约?什么婚约?”傅长雪脸色一变。
“什么婚约?你和苏芮卿的婚约!有没有?你说!有没有?”米团紧紧盯着傅长雪。
“苏芮卿……”傅长雪垂下眼眸。
米团见他如此,心中犹如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只觉全身冰凉,嘴巴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们……真有婚约?”
傅长雪沉默了,米团看着他这样,一抬手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无耻!”
米团头也不回的冲出书房。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上乌云,滚滚雷声随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