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媛说到名声的时候,故意加重了语气,郑韵顿时身子一愣,握住筷子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现在最不愿听到的就是名声二字,现在的她,还有什么名声而言?
京都中的人都说她是个粗俗不堪的女人,比乡野村妇都不如,没有一点廉耻之心,说她甚至还不如乞丐,乞丐如厕都知道遮羞,而她却当众做那不堪的事。
这段时间,她已经步步退让,尽量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郑韵紧紧咬着薄唇,怨恨地看向郑媛,宣泄般地吼道:“郑媛,你什么意思?我名声全毁了,可都是拜你所赐。”
“啪!”郑氏放下手中的银筷,鄙夷地看了一眼郑韵,冷冷道,“要发疯回屋发去,自己做出那般丑陋的事,还想找个垫背的,有胆子做就没胆子承受别人的非议,你这有失体统的事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再说媛儿为什么要害你,你做了什么事情值得她这般害你?”
“姐姐,你甭指桑骂槐,有什么对妹妹不满的,直接说出来,妹妹改还不好吗?”柳姨娘眼眶红红的,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柔柔弱弱地说,“我伺候老爷十几年了,甘居侧室,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自问对姐姐一向敬重,对姐姐的儿女也是照顾有加,你何苦处处针对我?”
郑子庵见柳姨娘柔媚无依的模样,心念一动,他最不忍见柳姨娘哭,轻拍她柔软的背,放柔了语气,“好了好了,都是当娘的人,说哭就哭,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郑子庵处理朝堂上的公事,游刃有余,面对家宅后院的事,往往偏向柳姨娘,郑韵的丑事丢了他的脸,可面对柳姨娘的柔情攻势,只是呵斥了郑韵。
郑氏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脸反驳道:“你教出的好女儿就能随便冤枉我的女儿?”
郑子庵突然瞪了一眼郑氏,“你,也少说两句。”
郑韵抬头定定地看着郑媛,眼神挑衅,好像在说,看吧看吧,这就是我娘在爹心里的位置。郑媛并未搭理她,眼神暗了暗,垂下眼眸,委屈道:“爹、娘,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你没有说错,是某些人故意歪曲事实。”郑氏心疼地看着郑媛。
郑子庵恼怒:“吃顿饭都不安生。“
“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给我接风庆祝,也不会惹得大家都不愉快。”郑蘅霍地站起来,硬生生地道,“爹,娘,我已经吃饱了,我先回房了。”他早就习惯了今天的场面,只是不忍母亲受累。
郑子庵:“蘅儿……”
而柳姨娘的儿子郑杰自始自终,默默地吃完饭,潇洒地离去了。
直到最后,偌大的饭桌上,只剩下郑媛和郑韵两个人。
郑韵解气地走到郑媛面前,高傲地说:“即使你娘是正室又如何,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娘才是爹最宠的人,是爹最在意的人。”
“那又如何?反正你娘永远被我娘压着,而你永远都是庶女,也是被我压着。”郑媛吃了一口菜,淡淡道,“你娘除了这份宠爱,还有什么。而我敢保证,爹永远都不会把柳姨娘扶正。”
“你!”郑韵气得脸色惨白。
“你知道为什么吗?”郑媛突然凑近郑韵,伏在她耳边轻声道,“即使我娘不在了,你娘也没机会转正。”
“为……为什么?”
“因为……身份。”
柳姨娘的身份,注定了她今生都不能成为郑子庵的正妻,郑子庵虽然宠爱她,可丞相夫人绝不会是一个歌坊的女人。
而她显然深知这点,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都是如何抓住郑子庵的心。
晚上,郑蘅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的妹妹,他唯一的亲妹妹,真的变了,变得不一样了。
她也不再粘着柳姨娘和郑韵了,到底是什么促使了她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