姹紫与嫣红双色铺满天地,整个天地间,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两种颜色一样,而这,仅仅只是那两个人交手的余波。
姹紫色的万丈雷霆怒涌在嫣红色的三昧风火,白裳染血的碧游天静静立于原地,嘴角的血却似暴雨中屋檐下的一注般滴落。
他苦笑,看着哪吒的眼神却没什么恨意,只是很平静。
哪吒轻轻抚摸着自己战甲上那个大洞,眼神同样平静。
火尖枪翘起,直指碧游天。
“再来。”
哪吒轻笑出声,火尖枪扭转刺出,带起枪首那破烂的红缨。
然而,蓝寂那沉默的身影终于动了。
不动则已,一动便是惊天动地的杀意随之喷薄而出。
庞大的龙躯盘旋于空,浩瀚低沉如山岳的龙语颂吟,一股莫名的力量忽然降临于此间。
“空宙有海天,海天有道圣……”
“凛北之风,冰海之底,寒月悬空,白夜追行。”
“冰有极寒,是为零点,零之所在,万物死寂。空不转,时不流,魂无感。”
“魂无感!”
哪吒的三首皆是双眼蓦然睁大,渐渐变得无神。
那手中旋转的火尖枪上围绕的火焰也渐渐黯然,就如同,连火焰的灵魂都被这股莫名的力量抽走了一样。
就在此时,原本看似调养气息的碧游天双眸中海浪骤起,他轻轻吐出六字:“龙蓦然,天涯海角。”
有星辰筑天幕,自空而现。
有龙首从星幕深处而来,低垂对地,那如星辰的龙角偏转,怒撞而落。
“就在此时。”
哪吒那原本低垂的三首中的左首轻声说道。
右首面无表情地转了过来,哼唱着接道:“混天绫护着他,轩辕箭满弓拉。”
话音落,红绫飘起,旋转一圈,那原本无力垂下的六臂里,握着长弓的一臂抬起,另一臂捏箭羽轻搭上弓,拉弦如满月。
砰!
如雷霆炸响,如山岳塌落,一条笔直的箭线贯穿龙首,撕下半纸星幕。
碧游天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喷出一口如清水般的血水。
蓝寂愣了,那双眸睁得大大的,如铜钟般大小。
他知道这意味着碧游天刚刚那口淋漓气血里生机全无。
碧游天怒吼一声,龙身终现。
只是,那龙躯刚刚浮现于空,其上的一根龙角就蓦然化作灰烬掉落。
哪吒正中间的头颅轻轻吐出一口灰色的血液,眼神狰狞,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猛地抛出一道金色光圈。光圈里,一道金色的光柱浮现,笼罩住他。
与此同时,碧游天所化之龙,龙眼睁大,龙语低吟:“龙回首,海角天涯。”
怪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在哪吒的重击之下,那根寸寸俱裂,化作灰烬的碧玉龙角竟然从地上如时光倒流一般在它的头上恢复如常。
与此同时,那破碎的星幕再次拼凑起来,龙首,又再次从星幕暗处缓缓而来,龙角再次砸落。
“时空倒流么。”
哪吒抬起头来,仰望着那硕大龙首,眼神平淡如水。
他轻轻揽下乾坤圈,横握着甩出,那万丈光芒几乎令得人无法直视:“碎。”
然而,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那乾坤圈竟然刚刚离手就被定在了原地,哪吒冷眼一扫,顿时就发现了蓝寂正在一旁神情痛苦地低吟着什么,那浩瀚的灵气似乎将乾坤圈的时间停止了一样,无数粒子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紧束着。
他也不怎么意外,只是抬脚,踏步,头上一朵含苞待放的三瓣三色莲花上有璀璨的灵气微微泄露出来,忽然,他头上的莲花又停止了将放,因为,此时,一道因果从他的右侧头颅的未来视角里闯入,于是,那花收缩而回。
果然,此时,一道暴躁低沉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留着些力气应对你的圣遇吧,我来。”
“嗯。”
哪吒点头,伸手取下乾坤圈,转身就走,那低垂而落的龙首,竟还没有他快。
“吼!”
碧游天再次低吟一声,那星幕上的龙首猛地加快速度向着哪吒和他身后传来声音却空无一物的地面落去。
轰!
有火,自哪吒身后地面上的虚空中寥寥升起,白烟缭绕的熊熊燃烧声中,一个满头红发飘扬的健壮大汉缓缓浮现,他眼帘低垂,粗犷的面容上纹着用蛇血现淋的古老图腾文字,嘴角挂着的那抹蔑笑似是对于世间一切都不在意的样子,他伸出右手,竟然后发先至似慢却快地握住那撞来的如山脉般的龙角。
嗤嗤嗤,地面被他那双黝黑的赤脚踩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灵珠子哪吒吗?许久未见,共工那家伙呢?不是先觉醒了吗?滚去哪里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哪吒扯了扯嘴角,心道果然是这个样子,面无表情地回道:“太阳系水星。”
“这样啊。”
大汉紧握龙角,用力一扯。
撕拉!
龙首猛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那与星幕连接的虚幻的龙首竟然被他生生扯了下来。
蓝寂死死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竟然将星墓之地的虚幻龙灵……”
“只要是我的话,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大汉手捂着脖子,扭了一下,发出咔咔的响声,狰狞一笑,随后双手插入那不断挣扎的龙首中间,一撕,那龙首惨嚎一声,化作星光点点,消失不见。
“你到底是谁?”
蓝寂凄厉地咆哮道,内心满是不敢置信他这么轻易就杀了碧游天召唤而来的星墓龙灵。
“我?华夏神话宇宙,山海圣界,南海火神祝融,掌炎夏,控水火,听没听过不要紧,只不过,你们记住,我最讨厌做殃及池鱼这种事情的罪魁祸首就行了。”
祝融看了一眼远方的残墟,飘扬的红发根根绷直竖起,怒冲向天,眼神里有神火暴燃,似有焚尽苍穹之怒。
“算了,还是用你们最喜欢的方式和你们说话吧,诸天万界?不过就是一群小丑罢了。”
他怒睁眼眶,双眸里火光溅射而去,穿空破风,如火龙飞舞。
……
水星,太阳系中最接近太阳的行星,这里热风席卷,黄沙盖地,一个身穿白色风衣,头戴礼帽,原本正眺望远方太阳中年男子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手按礼帽,遮挡住强烈的阳光,唉气叹声地说道:“祝融这个家伙,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苏醒了过来,真是麻烦了。”
(《山海经·海外南经》记载:“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国语·郑语》:“夫黎为高辛氏火正,以淳燿敦大,天明地德,光照四海,故命之曰‘祝融’”。“祝,始也;融,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