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恐怖如斯！”
韩云叹了口气，
在李慕找上自己的时候他已经得知消息了，整个来龙去脉，在这个时候大多数人还莫名其妙或者不明觉厉。
消息灵通也并非自己位高权重，这次又凑巧有儿子在宫廷任职，御前侍卫统领啊，御林军头目。
“事情就是如此。”李慕就直说了。“请相爷相助，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既是公主所托，本官定不推辞。”韩云说道。“只是本官现在还不明白，严大人是意欲何为？”
“诶？”李慕一惊。
李慕不是很关心严桓是为了什么，但是他韩云非常关心啊。
连对方想干嘛都不知道的话，未免有些不够厚道。
“公主聪慧，想必也明白。锦衣卫毕竟是圣上亲军近侍，已历数朝。对我们对民众是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于天子，虽说有利有弊，还是能够帮忙解决不少事情，发挥作用。”韩云说道。“若是严大人是要断陛下这一臂膀的话，定当深谋远虑……又或是只想示警圣上，对锦衣卫爪牙多加约束，那也另当别论，当以别的温和手段，或是徐徐图之。”
李慕皱眉了起来，说的很有道理了。
这么一说的话，确实应该好好弄清楚。
“公主也不必担忧。”韩云认真盘算过了。“圣上秉性公主更加了解吧，好名声，慕先贤。故此，目前这状况肯定性命无忧，最大的危险就可以排除掉了。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以少令之身被贬谪到外地当知县或者推官。但如此一来，声望大振了。自太宗时期，谏臣层出，我朝兴盛！严大人此举，甚至名动天下。待有识之士奋起，朝野清明之时，严大人回朝必受重用，继而可青云直上了。至于公主殿下，本官觉得可以先使银子打点诏狱上下，叫严大人在天牢中少吃点苦头，这是为人妻子必须做的……”
“本宫不求什么青云直上，只盼我夫君能够平安啊。”李慕叹了口气。
……
住宿条件比上次好了许多。
毕竟上次是天牢。
毕竟通常死囚才在天牢。
罪不至死么。
他从狭小的窗口望出去，能够看到天空一角，这就是铁窗啊。
不多时，后面有脚步声，有人闪了过来。
严桓回头望了一眼，继续装的一副很有风范的样子抬头望天。
这千户是上次侯爷的人，也是私自放了侯爷过来见自己那位。
严桓一拂手。“不必多说了，告诉侯爷，不必费心，我一切安好。”
不多时，那边脚步声渐消。
牢房里又平静了下去。
冬天的夜，黑的厉害，黑的快。
没多久，又忽然听到身后响动。
严桓转头看去，看着徐策举了灯笼独自进了牢房。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指挥使大人秉烛而来。有何贵干？”严桓问道。
徐策蹙了蹙眉头，说道。“让陛下废除锦衣卫，你意欲何为？”
“徐大人莫慌，我对徐大人毫无偏见。”严桓说道。“虽是女身，个人觉得，假如锦衣卫不存在了，我是说假如，徐大人未必没有更好的去处，且承蒙圣恩。但权柄在手，也并非永恒的，伴君如伴虎。须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那你呢，你又追求什么？”徐策文才不如他，还是明白那两句诗的。
“唉，我胸怀宇宙。”严桓叹了口气。“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说这话的时候是很鄙夷的语气，谁都看不起的德行。
也确实是，高高在上。
不过也罢，徐策是没感觉还是无所谓，没跟他计较。
不管是当初杀屠蛮族还是之前擒回采花贼，对这人有几分敬意呢。
只是看他浑然不在乎的表情，更不明白他意欲何为。“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她认真想了一下。“锦衣卫可不是那么好废除的。”
“成事在天。”严桓仰头卧倒在茅草中，双臂枕着头。“相识一场，徐大人若是能够送来一床被褥，在下感激不尽。”
徐策也是淡淡道。“等着。”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愈演愈烈。
严桓请求废除锦衣卫，这是村通网了。
陛下震怒，下诏拿人，严桓被捉到锦衣卫镇抚司了！
更加确切的说还是刑部大牢，御林军拿人。
甚至都传据说被用刑了，议论间多有大赞此子不凡，两进诏狱。
自太宗年间，在朝臣中不知怎的，兴起了以受廷杖、下诏狱、被贬斥为荣的风气。
那时候，太宗皇帝不杀谏臣。
再到后来大概是对朝廷昏庸的逆反心理，那是神宗高宗他们在位的时候。
自太宗时期开了风气，神宗高宗之时无数有学之士继往开来，再到武皇时期众臣前仆后继舍身死柬。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毕竟这就是文人节气了吧。
又是新的一天，天气甚好，隐约可见太阳将出。
天子御奉天门，文武百官进宫，惯例的早朝便开始了。
朝会这种走过场的程序，每天上演众多国家大事，大家还是比较尽责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牵扯到自己了，利害相趋。
天子升座，文武百官山呼万岁完毕，有几位大臣奏报了一些事情，天子一一概答，这边内监帮忙颁下旨意，天子过目之后然后盖印。
常规性进奏完毕，本该到了“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的时间。
太监还没开口，但在此时，却有大臣出列，趋步上前。
“臣有事启奏！”
这人声如洪钟，引的众人注目望去，赫然也是一个名人，御史中丞范大成。
这位范大人是言科道官里的老资格人物，官龄二十多年，在场一些年轻人还在娘胎吧。
已历高宗、武皇到现在景隆，三朝了。
圣上求贤若渴广纳贤才不计前嫌……反正给他当御史台头头了。
不过毕竟会后悔的。
此人在武皇时期已经十分敢言，号称发言论事数量朝中第一。
若是有排行榜必定遥遥领先。
那时候大多大臣都讨厌他，武皇也讨厌他啊，老被人抓着怼谁都不高兴。
不过还是把他留着了，武皇杀了那么多大臣，对这位还能够容忍。
实在不高兴了就贬走行了，远远的。
没几年朝廷风气沉庸，想起来有这么个人就把他诏了回来……周而复始的，经历了四起四落。
景隆帝上位之后提拔一些被打压和具有真才实学的官员，这位范大人就幸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