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不必借用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脸色有多难看，她见萧无意没事人似的，只身去找那怪声的源头。自己也稍稍冷静下来，跟在他身后，偷偷瞧着他前面。还没发觉什么自己脑中已经闪过无数个自己曾经看过却未经历过的各种恐怖场景。
“你很害怕？”
萧无意回过头问道，随意的一句话在正清耳里似乎带了嘲笑的意味。
“没啊。”
她还是嘴硬。萧无意却不戳穿她。
“你的气息全乱了，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你又偷窥我的想法了！”
“这还用偷窥吗？”萧无意用眼神点了点正清几乎要扑到自己背上的模样，她羞愧的已经忘记害怕那个怪声，只得赶紧与他保持开距离。但一旦离开稍远些，她又注意到怪声迫近了些。
“你有看到什么怪东西吗？”
“你也不用紧张。只是小动物。”
“哪个小动物能发出这么恐怖的声音啊？”
“或许，是异灵吧。”
听这轻松的口气，正清不知道萧无意是故意的还是认真在回答她。
“你知道我怕那种东西，你还吓我。”
“异灵也并非都是坏的。有益有害，其实也与一般动物一样。”
那阵怪声似乎能听懂萧无意的话，发出的响动更大了一些。幸好只固定在一个地方。萧无意轻笑一声，似乎发现那个目标。正要从腰间取出某件东西，就听不远处有个女声喊住他。
“少主人，切莫动手。”
两人都听出那是杏儿的声音。这般夜晚，也非是只有他们两人未睡。
“那是我养的水晶蟾。”杏儿匆匆赶来，在草丛之中摸索了一阵，将一只透明如蛙型的怪物拿自己宽大衣袖遮盖住，谨慎护在胸前。
“你何时也开始养这类异灵？”
萧无意并不责怪，只是好奇。而杏儿听了却是神情慌张，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僵直身子低头站着。正清刚才没看清那怪物的样子，又不敢上前问杏儿要来再看，只能张望了两下，有些遗憾。
“她养这些还不是向你学的。”正清偷偷拉了萧无意的袖子，悄声道。
“她只是普通女子，又无异能，又怎能控制饲养。”
两人的悄悄话都被杏儿听见，她怕萧无意真会质问她，赶紧解释。
“少主人，今夜我只是一时疏忽，才让它跑了出来。平日里我都会严加看管，一定不会再惊扰到你……和正清姑娘的。”
“是啊，你没见她养的也挺好。刚才那叫唤声可真够响亮的，怪吓人的。”
“正清姑娘，它从不害人。”杏儿似乎误会了正清的意思，手中护得更紧，“其实它脾气很温和，只是长得丑了点，叫声难听了些。”杏儿的声音也越来越细弱。正清心里难免有些责怪起自己来。
“我并不是怪你。只是我自己胆小。幸好有萧无意在。”正清见杏儿看自己的眼神呆愣住，这才发现自己正紧抓着萧无意的手臂不放。她虽不是那么思想封建的人，但这次自己的确是有些过了。她赶紧松开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藏在身背后，尴尬的笑着。
“总归是我扰了少主人和正清姑娘的赏月雅兴。”杏儿低首欠身又做道歉。正清忙去扶她起身。萧无意却开口问她。
“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不过前几日，我闲来无事，逛集市时见有人卖它。觉得怪可怜的，就买了下来。”杏儿老实回答。
说着，她又将那小怪物从衣袖里漏了出来。正清伸长了脖子，要看个仔细。这只如蟾蜍一般的怪物，果真如名字一样透明。夜晚即便借着亮光，也很难发觉。
“这种异灵其实脆弱的很，只能靠怪声吓退威胁。其他并无厉害手段来对付敌人，所以还是比较稀少的。”
正清见萧无意看着这怪物一本正经的向她做起了科普，心里偷笑。
“它的卖主还有别的贩卖吗？”
“这却是不知了。我见到之时，那卖主说他只剩下这只难看的，没人要。所以也算是便宜卖给我。”
“还有这样的好事？”
“真有这样的事？”
这话萧无意与正清几乎异口同声。两人互看一眼，正清忍着偷笑出声，却忍不住调侃一句。
“你是不是后悔自己没遇着这样的便宜事来？你看这小怪物眼睛都放光了。”
“有吗？”
“别太明显啊。”
两人相视一笑，却被杏儿出声打断。
“少主人若是喜欢就送了少主人吧。当初买之时也是想着您或许会喜欢。其实我也不知该怎样养，只怕会养坏了，那岂不是可惜。”
被捧着送到萧无意面前的水晶蟾又开始发出古怪声音。正清忍不住堵住耳朵。实在消受不起这样的“天籁”。
“它似乎不太喜欢我。”
萧无意推了回去，对杏儿微笑婉拒。杏儿脸颊稍红只得收回。
“虽是异灵，但有些也会认主的。看你也是真喜欢它，那它便不会那么容易被养坏了。”
“我一定好好照看。”
杏儿被萧无意如此鼓励，精神一振，抬头望着萧无意，两目似柔情又坚定。萧无意却撇开脸去望了高空银月，柔声道：“夜色也晚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杏儿点点头，应声离开。萧无意看着那窈窕身影渐渐远去，身边又要归于平静。他也正要催促正清一同回去，正清却突然开了口。
“某人真是好命，总是有人送所好之物。”
“什么意思？”
“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刚不久玉澜清说要送你珍兽呢，现在又有杏儿要送你水晶蟾。”
“澜清那事你怎么知道的？”
“阿非告诉我的啊。玉大小姐可也算是有心人了。”
正清一句玩笑话，却让萧无意刚刚放松下的精神又警惕了起来。他还望得见那道远去的纤细身影。那身影，单纯又带着喜悦。似乎并没有不美好的存在。但萧无意还是忽略不了某种无法可见的，或者说是某种预感，带着独特的寒意，隐隐笼罩在四周。
“萧无意，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夜风有些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