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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忍道

“大人,段帅对朝廷忠心不假,但行事太过狠辣。前些日子他在街头晨跑,只因照镜子整理仪容时被一个路过的妇人讥笑,他竟把那女人打得双目失明,耳朵还聋了半只,这……那女人好歹是咱东厂的家眷啊!”

“所以?”

“您真放心把林馆主和夫人的关系告诉他?”

陆海空停下脚步,望了望不远处的黄金武馆,声音传向身后的青年:“林海毕竟是林岚唯一的兄长,想要在京城立足,绝对绕不过段家,他的身份迟早会公之于众。况且东厂仅有我二人把持,我们若不齐心,如何制衡西厂?段骑鹰是有缺点,喜好独断专行,不然怎会被人称为刀霸,但我也说过,人这一辈子,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如何与自己不喜欢的人相处,你难道忘了?”

蓝衣青年微微语塞,很快又道:“属下知道,但是,可是……”

陆海空淡淡道:“不必纠结,一个人要么可交,要么可用,必定会有其价值,你就当……”他忽然打住,皱了皱眉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蓝衣青年侧耳一听,道:“是武馆,好像有人在叫喊。”陆海空不再多言,立即加快脚步。很快来到武馆门前,却又什么也听不到,他眼神动了动,伸手推门而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牛肉香气。陆海空凝神一瞧,下属段骑鹰独立院中,似乎正思索什么。而在他身后不远,赫然横着几具尸体,陆海空预感不妙,快步上前道:“刚听有人叫喊,出了什么事?”

段骑鹰忙上前施礼,如实道:“林海狂妄无礼,被属下杀了。”

陆海空面色骤变:“你杀了林海?”说着疾步走进客厅。待找到尸首,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猛然瞪住跟在身后的段骑鹰:“段大人,他到底怎样对你无礼?”

段骑鹰被看得发虚,低声道:“他的独子林锋在众人面前辱骂属下,我只好让他永远闭嘴,结果林海非要我偿命,迫不得已……”

“……林锋,骂你?”陆海空难以置信。

“……属下是乘渡船而来,不信大人可以找刚刚的船夫做证。若有半句虚言,属下立刻自裁。”

陆海空没有追问,目光闪烁不停,似在思索,又似在忍耐怒火。段骑鹰亦没有开口,只是低着头,仍保持谦卑的姿态。诚然他身份尊贵,刀法更是顶尖,但也要分跟谁相比。在陆海空的金刚不坏体与变形剑面前,他仍有很大差距。尤其声望资历,后者可是曾给民族英雄于谦做过贴身侍卫,参加过著名的北京城保卫战,亲手斩杀蒙古侵略者无数,年纪青青就创下血神之号,江湖中无人不服。随便从哪个方面讲,对他都是碾压。

良久陆海空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沉声道:“林海没跟你提过,他与我是相识吗?”

段骑鹰吸了口气道:“他只说他的妹妹受大人垂青。但属下并未放在心上,依靠送礼扒结的市侩之徒,想必大人也不会重用,所以,属下斗胆出手。”

陆海空又不语。身旁的蓝衣青年却全身崩紧,似乎在准备迎接随后的风暴。段骑鹰又镇定地道:“与大人共事多年,属下的品性大人最是清楚,若非对方欺人太甚,我怎会出重手灭人满门。事已至此,请大人息怒,节哀。”

陆海空怪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跟你你翻脸?”

段骑鹰自信道:“是。”

“哈哈哈哈……”陆海空忽然大笑,紧崩的空气为之一松:“你个老狐狸,让你猜对了,猜对了。”段骑鹰松了口气:“多谢大人海量。”

最后瞄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陆海空摇了摇头,叹道:“算了。算了,咱们谈正事。”

段骑鹰挺直脊梁,道:“大人有事在厂内吩咐即可,为何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呢?”

陆海空表情微变,沉声道:“此事非比寻常,必须要找个清静的地方。鸿图,你去门外把风。”那青年有些惊讶,但还是应了一声,快步退下。

“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段骑鹰低身靠近了一些。

陆海空调整好情绪,沉着脸道:“我的秘柜被人撬开,都市王可能曝露了。”

段骑鹰一惊:“什么时候?”

“前天。”陆海空补充道:“我有一本记录,专门记载那些离开东厂之人的行踪。这是我的疏忽,在总结五官王的生平时竟把都市王的一些情况也顺手写上去,如果对方足够聪明,很快就能发现都市王的真身。”

段骑鹰皱了皱眉,东厂番役众多,但最顶尖的不过十人,这十人以幽冥十王为代号,执行的都是最危险最重要的任务,身份非同小可,绝不能曝光,想着问道:“是谁干的?”

“对方留了名,是七星之一的公孙圣。我派人一查,原来他是受雇于神农会。另外我还丢了一件私人物品,但此物与东厂无关,我可以自行解决。”

段骑鹰的脸色沉下来,事情变得棘手了,独行大盗公孙圣与当今最大的反叛组织神农会向来忤逆朝廷,两者联合并不奇怪,真正有危胁的乃是那第三人:

——五官王,冥界十王第四王,系冥途中司掌五刑之王。亡者于四七日(即第四个“七日”)时至此王处,接受生前所造善恶业审判。

陆海空在东厂创建了一个精英小组——幽冥,专负责最最危险的监听与潜伏任务。组中共有十人,除了他自己谁也知道这十人的具体身份,就算是段骑鹰,也仅仅知道此时所讲的二王。那五官王因在两年前寻母失败,伤了耳朵,性格也判若两人,不再适合东厂,所以被允许活着离开。这也是幽冥唯一一个活着的出走者。

陆海空道:“都市王是我安插在神农会的唯一内线,但他与五官王却是生死之交,一旦后者被人利用这点,他必将曝露。所以我们必须提前动手。”

段骑鹰微微权衡,昂首道:“我亲自走一趟。”

陆海空注视着林海的尸体,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为挖出内鬼,神农会必定全力以赴,用其它人我还真不放心,但,即便是你此行也绝不能大意。所以为保万无一失,我要你先立下军令状。”

段骑鹰一怔:“军令状?”

“不错,你若失败,保不住都市王,我要你两只眼睛补偿。但若成功,我那把兵尸剑可以给你。”

段骑鹰大感意外,与陆海空共事将近十五年,他对自己向来礼敬有加,即便偶尔犯错也从不计较,怎地这次竟提出如此苛求,两只眼睛?……就为一个潜伏者?一股不祥的预感登时袭来。

如今的朝廷东厂西厂并立,各拥高手无数,但拔尖者只有六人,即名扬天下的东西六将,这六人与敌对朝廷的南北七星形成对峙,堪称大明武林的核心力量。若自己一伤,两厂平衡必破,甚至对朝廷都会产生巨大影响。尤其在东厂,成名者仅是陆海空与自己。自己受伤,他岂不势单力孤?兵尸剑的诱惑大大降低,一种难言的压力和疑惑却袭上心头,越积越重。

陆海空盯着他道:“你该清楚都市王对瓦解神农会会起到多重要的作用。这颗棋子关键无比,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段骑鹰沉吟片刻,心生抗拒,便试探地道:“大人为何总想瓦解神农会,控制它不行吗?”

“控制?”陆海空笑了:“你愿意一根刺扎在肉里,永远都不拔出来?”

段氏小心翼翼道:“倒不是完全放手,但把神农会控制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别让他们闹得太凶,这应该不难。属下总认为流民之患在于朝廷的某些政令不对,一味打压,恐怕治标不治本啊?”

“朝廷的政令再有问题,聚众违抗也是不对。乱党必须铲除!”陆海空的目光有些阴寒:“去年你好像就有这种念头,怎么到如今还没放弃?段大人,你的态度似乎有些问题啊。”

段骑鹰见苗头不对,忙赔笑道:“大人言重了,属下只是太平日子过得太久,意志有些消磨,变懒散了。但效忠朝廷之心绝不会变,这点大人尽管放心!”

陆海空微一沉默,岔开话题道:“段帅有孙子了吧?”

段骑鹰道:“孙子两个,孙女三个。”净身前他有妻有妾,加之身家惊人,所以今年虽五十出头,但早已是子孙满堂。

陆海空缓缓道:“那么段帅希望自己的子孙生活在一个危机四伏的国度中吗?随时有人造反,数万人对朝廷不敬,甚至,自身安全都不能保证,你希望自己的后代在这种环境中生存吗?”

段骑鹰一怔:“大人的想法,我自然明白,但四海生平的世界,这谈何容易?”

“你不尽力,想法就永远是想法,永远不会容易。”陆海空的眸中透露出一丝罕见的感性:“咱们已经老了,时间不再充足,若不抓紧机会铲除祸患,恐怕要被子孙骂的。”

段骑鹰忍不住一笑:“大人很少谈及家人。”因为名头太响,仇家众多,天下没几人见过血神的家眷,包括段骑鹰。而同段氏一样,陆海空也是在有了子嗣之后才净的身。

陆海空轻吁口气,望向地面道:“我只是不想他们受到伤害。”顿了顿又道:“所以没有控制,只有铲除,这个军令状你必须得接,这是命令!”

段骑鹰有些无奈,一时不敢再说,只得低头道:“是。”其后的交谈不再重要,他问了一些行动细节,于是转身告退,待人影彻底消失,那蓝衣青年迅速返回,一见陆海空便道:“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夫人那儿你怎么交待?”

陆海空满脸冰霜,半晌才沉声道:“他是误杀!”

“误杀?此事早晚会传出去,就算大人沉得住气,那夫人呢,林海可是她的亲哥哥。还有小逊,这可是他的亲舅舅,误杀这个理由能让他们善罢甘休吗?”

“所以这事必须保密,一会通知段骑鹰,就说他们是死在神农会手里,是那些反贼为了报复我。”

“大人。”

“下去吧。我要静一静。”

“……是。”

大厅内,压雀无声。

陆海空有些疲惫,蹲在林海尸首旁,拧眉不语。将见面地点选在武馆,他就是打算将段氏介绍给林海。死者没有说错,他的妹妹的确受到陆海空的垂青,但身份不是玩物,而是名正言顺的妻子。林岚与陆海空成婚多年,孩子都已经及冠!

想不到,如此谨慎,一心保护家人,如今居然成了物极必反。

陆海空颇为无奈,片刻后压下感伤,想查看死者的伤痕,却又忽然站起身:“谁?”

“是我,我,小妍。”一个胆怯的声音从前方的石柱后传出,随即走出一名紫衣丫环:“陆老爷,我们去年春节见过的。”正是刚刚与林海对话的小丫环。

陆海空盯着她的脸,半晌有了记忆——给自己唱过小曲儿,立刻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小妍脸色发白,有些惊魂未定,低声道:“刚才段大人突然发狂,我害怕极了,只好躲起来。也不知为什么,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转身他就杀人……”

陆海空瞳孔一缩:“还有别人幸存吗?”

“没有了。为接待二位老爷。馆主只留下我们四个下人,和他们一家八口。可现在,全没了,就,就剩下我,”

“我们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距离有点远,没听清。”

陆海空权衡片刻,沉声道:“你刚才肚子疼,出去买药,等回来才发现馆主被杀,至于凶手是谁,你一点都不知道,明白吗?”

小妍垂下头,片刻后凄然一笑:“当年小妍在街头卖唱,受尽欺凌,全靠馆主及时救助。如今他无辜枉死,奴婢怎能独善其身?大人误会了,我若真想保全自己,此刻何必现身,一味装死不就行了。奴婢所以出头,是想求大人主持公道啊!呵呵,现在看来,是小妍想多了。”言罢冲向墙角,一头撞死!

——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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