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善被人骑,人善遭人欺,一切只是因为弱小,所以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实力决定一切,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在哪里都是这般。
残破的山门前,倒塌的石像以及布满野草的道路,坑坑洼洼蜿蜒崎岖,年久失修不知几何。
未央宗曾今贵为整个未央星的顶尖宗门,如今早已破败摔落不堪,谁叫他们的开宗祖师在闭关破境的时候被人暗杀了呢?
一代不如一代,短短数百年树倒猢狲散,所有的辉煌和荣誉不复存在了。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切仿佛如梦如幻的泡影,徒之奈何。
绿树成荫有些遮天蔽日之势,群山环抱藏龙卧虎之地,大河涛涛穿门而过。
都说好山好水好地方,青山刺破苍穹而未残缺,银龙瀑布从碧落而来直下万丈,仿佛去往的是冥界,不得不说未央宗之所在乃是一个少有的宝地。
虽然,具有的只是一些大势罢了,因为宗门的衰败早就破烂不堪了。
今天,原本宁静的山宗门却被一群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打破了以往所拥有的平和。
断壁残垣遍布,几乎就要倒塌的山门面前被一群黑压压的人包围了。
怎么着,估摸着也有两三百号人。
“咚!咚!咚!”
许久不曾动用的大钟,又开始发挥了作用,这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的。
原因无它,此钟一响动,就代表了有人前来攻打山门,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宗主您倒是说句话!哪怕是吭一声也好。”
一座年久失修的大殿内,一位穿着绿色道袍的大胖子,满头大汗就连后背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他不得不慌乱,山门已经被人包围了,来头都还没有打听到。
作为未央宗现如今唯二的长老之一,马三大胖子,自己实在是拿不出主意来了。
望着瘫坐在太师椅上的师兄秋云,也就是现在未央宗的当代宗主,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万全之策。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就算是赔礼道歉咱们也没有钱,马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未央宗传到我们这一代那就是个不入流的玩意。”
瘫坐在太师椅上的秋云大宗主,心里有苦也说不出,他都七老八十了,还能活几年都不知道,肩头上还要挑着未央宗这副千钧的胆子。
泰山压顶也不过如此尔,都快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
自己的两个师弟,马三和冯二,压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主。
马三胆小怕事且不说他,冯二除了好赌还是个酒鬼,能不给自己找麻烦就算不错了。
原本还有个秦风小师弟帮自己一把,可没想到出去历练不到一个月,就让人给杀了,还把头颅给送上门来。
至于下面几代人,阿猫阿狗三两只,就没一个有出息的,哪怕是一点苗头都冒不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能把自己给噎着了。
宗门要是倒霉起来,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秋云心中有苦说不出,哑巴吃黄连他咬碎了牙齿也得往肚子里咽。
要是自己的师傅师伯长辈们甚至是老祖宗都还活着,那该有多好,一切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了。
都被人打到山门了,却束手无策,毫无应对之法。
实力不济,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再多的手段和计谋也无可奈何。
“哎,算了,都这样子了,也就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都起来出去会一会这帮天杀的吧。”
本就老迈的秋云,颤颤巍巍起身向着山门的方向而去,后面稀稀拉拉跟着小猫三两只。
看上去,秋云宗主步履蹒跚,仿佛一位即将步入生命终点的老头子,而不是一位门派的宗主。
时也命也非也,弱小的未央宗早已不再是曾经的无上第一宗了。
都说落后就要挨打,其实实力若小的话也只有被人欺负到头上的份,这是残酷而冷血的现状。
倘若只是老祖宗的离去,消息被封锁住的话,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新的顶梁柱出现。
可惜,消息不胫而走,整个未央星上其余大大小小上百家宗门联合一夜之间突然袭击未央宗。
就算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是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后果自然是惨烈而又无奈。
经此百年前的一役,未央宗高手从太上长老到宗主到护法到堂主乃至新入门的弟子存活下来的不足万分之一。
实际上,已经是分崩离析名存实亡了。
动不动就有挑事的人,隔三差五上门强行欺负,一点一滴削落未央宗的实力。
仿佛就是天要亡这未央宗一样,在前去山门的道路上,秋云心中五味杂陈,比打翻酱料罐子还要难受,可又能如何?
面如死灰,秋云宗主不知道这一次又该如何面对来犯之敌。
倘若低三下四可以换回宗门的一线继续存在下去的希望,想必秋云宗主也不会有任何犹豫的地方,哪怕是要了他这条老命。
后面战战兢兢跟随着的师弟马三和没睡醒的冯二,秋云连抬眼看的兴致都没有,就更不用指望这些弟子了,还不到五十来号人能干什么呢?
危房已破,独木难支,就算是有回天之力也不会是他秋云了。
带着还活着的虾兵蟹将,伙同自己两个不中用的师弟,秋云总算是来到了倾倒的山门前。
往昔峥嵘岁月已不在,两鬓斑白今上头,彻骨的疼痛都有些麻木了,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强颜欢笑,秋云看着密密麻麻的对方,已经是万念俱灰,可又不得不如此。
“各位贵客今天光临鄙派,真是三生有幸不胜惶恐,是鄙派之福呀,还请入内享受一番盛宴可好?”
两手作揖,腰都快鞠成九十度了,秋云宗主仿佛真的是在迎接一群不得了的来使一样。
“吃饭就不必了,我们今儿个来此就是为了办点事情,办完了就走。”
皮笑肉不笑,大大咧咧趾高气扬,一位三角眼脸色苍白的家伙,斜躺在一头碧眼金狮身上,好像是这群家伙的头。
“原来是王盘山的崔头领,不知今天如此阵仗所谓何事?是秋莫有眼不识泰山了。”
秋云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可亲了,心中却仿佛自己坠落进了万丈深渊,又如同那溺水之人手足无措。
王盘山,傻子都知道是方圆几十里内最为霸道狠毒的山贼,专门干些打家劫舍丧尽天良的事。
今儿个,如此做派,岂能有好事?
马三和冯二都已经悄然退却了自己三步,这是要拔腿就跑的样子,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干什么?兄弟们,你们告诉这帮未央宗的缩头乌龟!”
“杀!杀!杀!”
喊杀声,直冲霄汉回荡四方,形成巨大的声浪直扑己方。
“完了!完了!完了!”
马三胖子,就差扭头跑路了,一个劲儿的直打哆嗦。
“嘀咕啥呢?给他们点好处算了,反正这宗门也散了。”
灌了一口酒的冯二,打了个饱嗝,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来,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气的秋云就像给他几个嘴巴子。
连忙摆了摆手,做出一副笑哈哈的模样,非得做出打马虎眼的模样不可了。
“催头领说笑了,这是本人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抬手间,一个储蓄袋已经脱手向着碧眼金狮上的王盘山头领崔慕而去。
顺手接下储物袋,崔慕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便笑眯眯看着秋云。
“我说秋云大宗主,您老识时务是不假,换作以往我们也就打道回府了。可惜,今天不是本头领不给你面子,而是我们看上你们的地盘了。没有了你们这帮杂碎,都不还是我们的嘛?”
“哈哈哈哈哈”!
笑声一片起,对于未央宗的各位而言却是个噩耗,是催命符!
“动手!”
打了一个响指后,崔慕下了死神一样的命令。
王盘山的大队人马,密密麻麻如同蝗虫过境潮水一般向着秋云马三冯二以及若干弟子碾压而来。
没有办法,秋云只能带人退回宗门内,希望能周旋一二,想办法逃出生天不让香火彻底断送了去。
拔剑四顾心茫然,鲜血淋漓满怀又有何用?
尽管奋力抵抗,与此同时迅速撤离,已经有弟子死在了这群山贼强盗的手里了。
等退到宗内大殿时刻,原本五六十号人活下来的已经不足一半了,基本上还是个个带伤。
实在是敌人太多,不是大家不想活命。
“没有办法了!所有人向后山撤退!”
随着秋云一声歇斯底里的呐喊,还活着的众人如同被追打着的丧家之犬向着后山方向撤退而去。
灭门之祸!
灭顶之灾!
说来就来,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寥寥无几,还只是因为一群山贼土匪看上了自家残破的宗门之地。
望着被人劈瞎了眼的冯二以及断了一条胳膊的马三还有全身带伤的若干弟子,秋云一身素袍变血袍,老迈的他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我对不起大家,害大家受苦遭罪了。”
泪水从眼角滑落,可还是要提剑再战斗,因为只是暂时摆脱了危机,敌人还是会追上来。
“师兄!”“师兄!”“宗主!”
“对!去忘川洞吧!说不定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马三总算是起点作用了,他表现得更加像一位呵护子弟的长老,不再是先前模样。
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马三和冯二还有下面的弟子们,秋云咬咬牙点了点头。
遂,直接龙行虎步带队前行。
忘川洞,就算是先前宗门盛况空前的时候,也没有几个人愿意进去。
因为,这是九死一生之地,是宗门绝世之人才能去的历练之所。
乃是曾今天下第一宗门的禁忌之地,非常人可以染指的。
死马当活马医,这已经是走投无路之举了。
“快!别让他们进忘川!”
崔慕的喝骂声,从后方传来。
一咬牙,秋云宗主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一个黑魆魆的洞口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