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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没有始终的故事

心里这样想着,塔斯克丝却没有任何面部表情,连一句道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是默默地盯着看了好久。

足足看了十分钟,塔斯克丝终于把目光移了上来,双瞳空空的,没有半分活人的神采,如果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塔斯克丝的窗户就像是密不透风的墙。

“公主殿下,这个礼物太贵重,塔斯克丝受不起,塔斯克丝是你们的……敌人……”最后的两个字,塔斯克丝把自己的声音压得极低了。

三公主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天使,就连塔斯克丝空洞的双眼都被她的容颜所感化。“我是父皇最小的女儿,父皇从小就很宠我,虽然父皇脾气很暴躁,现在也年纪大了,不太会治理国家了,但他从小就教过我,要向需要的人伸出手。”

说着,她把手镯戴到了塔斯克丝的手腕上。

“你的圣殿力有点低了,但这个不需要消耗太多的圣殿力就可以操……纵……”

突然,面前的塔斯克丝不见了。

“噗——”

抬头一看,果不其然,塔斯克丝正贴在天花板上……

这时,修特端着面进来了,只见他走一路鼻子吸了一路,一脸的陶醉,显然的,御厨这面可不是谁都有面子吃的,要不是今天三公主要吃,修特是公主的贴身护卫,不是皇帝的贴身护卫,如果是他自己要吃,就只能自己去买。

“啊,塔斯克丝,快来啊,好香。”王室的三餐里很少有面条,因为他们吃的都是山珍海味,喝的都是琼浆玉酿,所以几乎没怎么吃过这在平民中几乎没几个人没吃过的食物。

“诶?小丫头呢?”

“塔斯克丝不是小丫头,修特才是小丫头。”

天花板上的塔斯克丝听见修特喊自己“小丫头”,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脑门上几乎出现了青筋。手一挥,修特端着面浮到了他面前。

“这是方便面?”塔斯克丝丝毫没有被香气所打动,她看着那笔直面条,左边眉毛跳了一下。

“这分明就是水煮面啊……”

塔斯克丝说着,不满两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而地面上的三公主却吃得分外开心。

入夜了,塔斯克丝却没睡。

她原本是想要逃走来着。

可是这三公主睡相实在是太差了……被子被踢歪在旁边,塔斯克丝成了她的抱枕,塔斯克丝的腰和肋骨瘦得就像一摞骨头,三公主光抱着不说,又把一条腿跨了过来,真是把塔斯克丝当成枕头了。

眼看着这三公主半天都不带翻个身,塔斯克丝也有些撑不住了,几天的透支,队友惨死和自己面对死亡的经历让她几乎精疲力竭。

今天就先在这里睡下吧,明晚再走。

这个床……好软……

塔斯克丝微微侧了下身,微微蜷缩起来,却再也遭不住这柔软的床榻,几乎要把整个人融了进入。

一睡一醒,就是第二天晌午了。

就这样,她整整在这里留了一年半。

一年半后

……

“阿尔蕾娅。”阿尔蕾娅?马歇尔,这是三公主的名字。“马上就要过节了,我们去宫外看烟花吗?”

如果当年那六位青年还活着,试问又有几人能认出来,这是当年的那个塔斯克丝?一身淡蓝色的洛丽塔,梳着一头刘海短发,脸上挂着笑容,双手微微提着裙子,双脚离地一寸,却是不容易看出来的。

“烟花?”

“对啊,烟花,可以带着修特一起。”

“我还没看过民间的烟花呢!”

“塔斯克丝在西之国看过的。”

“那……找个空一起去看?”

“嗯,一起。”

十七岁的阿尔蕾娅,十六岁的塔斯克丝,二十四岁的修特,时间就像白驹过隙,塔斯克丝一点一点地被他们感化着,她原本天真地以为会永远这样下去,她的实力和当年没有变化,还是白甲四级,但她比之前获得了太多太多。

直到,那一天。

……

“卢斯尔主教万岁!”

火光燃尽了夜色,连一句道别都来不及说。

望着一片火海的城池,塔斯克丝呆住了。是太阳神教,他们的战舰遮蔽了天空,数万枚特制的燃烧弹倾泻着含有巨大圣殿力的白磷和镁的混合物,城中除了窒息的火光,还有建筑的废墟,还有一堆一堆的人形的骨灰。

“塔斯克丝!塔斯克丝!放开我!修特……修特还没出来啊!修特!”阿尔蕾娅几乎是凄厉地喊叫着,她还在熟睡时,是塔斯克丝察觉到了有敌人,立刻用重力镯将她带到了半空,才让阿尔蕾娅逃过了被烧成灰的下场。

下方的城池是几乎不可能还有活人的,除非是圣殿使,或是有圣殿礼装的保护,否则哪怕不被烧成灰也会被巨大的圣殿力撕碎。

修特……一个四十级的御龙使……怕不是已经灰飞烟灭了……

“修……特……”等大火灭了,阿尔蕾娅甚至分不清……哪一堆骨灰是修特。

两行清泪落下,又被烈焰蒸干。

这可是整整一座城啊,太阳神教这是要对东之国宣战了?

没有给塔斯克丝过多思考的机会,突然,重力镯被催动了,带着塔斯克丝和阿尔蕾娅飞得更高,比那些太阳神教的战舰还高,又朝着其中的一艘飞去。心头微微一惊,自己分明没有控制重力镯,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原因,有人控制了她,且将要把自己和阿尔蕾娅带上战舰……

她们已经到了战舰上。

“塔斯克丝?塔斯克丝!”突然,似乎有一只手抓住了阿尔蕾娅,把她朝着一个方向拖去,塔斯克丝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却也被一同拉了过去,到了三个高大的身着教士服装的人面前。

“哦——我认得你,月影家赫赫有名的小家伙,谢谢你把这座城里最值钱的角儿送到了我的面前,哦!还是亲手!”站在正中的,一名身着红色盛装的男子开口了,他的鼻子格外的长,公鸦嗓子搭配几乎令人恶心的容貌,阿尔蕾娅只看了一眼就猛地向后缩了一下,塔斯科丝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

果不其然,红衣主教。

这名红衣主教阿尔蕾娅不认识,塔斯克丝也不认识,却让塔斯克丝的心沉了下来,红衣主教都是至少八十级的御龙使,看来此次自己和阿尔蕾娅凶多吉少。

看到阿尔蕾娅被自己吓到,那名红衣主教不仅不感到羞耻和愤怒,反而笑得更邪魅了,伸出一只手,对着她张开,又突然作爪状,阿尔蕾娅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过去,被他扣住了脖子,拉着塔斯克丝的手也被这一下松开了。

“塔……咳咳!放开我!放……”红衣主教很高,被他抓住的阿尔蕾娅双脚悬空。

“哦呵呵呵……臭老头的三女儿,放心放心,我没打算用你像那臭老头勒索,只是想用你来……火筑。”

“休想!”

一听到“火筑”两个字,同伴惨死的画面就又一次刺伤了塔斯克丝,一听到这名红衣主教要将阿尔蕾娅火筑,塔斯克丝几乎在咆哮。

火筑,最残忍的锻造武器的方式。

“哦?月影的小家伙?这难道不是你们家主安排你把她献给我的吗?”听见了塔斯克丝的声音,红衣主教自然听出了她的愤怒,可是塔斯克丝越愤怒,他似乎就越兴奋,自己的任务被紫衣主教批准,这就代表着他终于可以杀戒大开,对于他这样嗜血的人,没有什么比这更兴奋的事了。

“塔斯克丝……他……什么意思?”阿尔蕾娅挣扎着,听到了这句话,她几乎不能相信,塔斯克丝靠近自己就是为了杀自己,这怎么可能啊!她分明也是自己救下的。

“不要听他说的!塔斯克丝从来没有!”

“哦?那刚才是谁把她送上来的?”

“塔斯克丝……”阿尔蕾娅的眼中闪烁着什么,但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来诋毁眼前落着泪的塔斯克丝

“塔斯克丝……塔斯克丝没有!塔斯克丝根本没有勾结他们!阿尔蕾娅,你要相信塔斯克丝!”塔斯克丝嘶吼着,却听得那恶心而嘚瑟的声音还在继续

“别管那么多咯,放心,我们会带你回月影的,只不过……这个姑娘……”卢斯尔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满脸的皱纹几乎要拧在了一起“需要给你一个机会和她说再见吗?哦——醒醒吧孩子,你没这机会。”说着,卢斯尔把阿尔蕾娅朝着塔斯克丝推了推,却又立刻拉了回去,向身后一甩,阿尔蕾娅便被甩到了另外两个高大的白衣主教旁,二人一左一右将阿尔蕾娅押住,没有丝毫要等塔斯科丝商量的意思。

“你!你们……”塔斯克丝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实力和红衣主教相比,是天人之隔,想阻拦无异于痴人梦话,可是阿尔蕾娅已经被推到了一座巨大的锻造炉前。

“诶,等等等,用小火哦,让她死得慢一点。”那公鸦嗓子又开口了,他用像是在烹饪的口吻指挥着,死的慢一点……其实就是更痛苦地死去……

“不……不要……不要!……阿尔蕾娅!”塔斯克丝双唇翕动着,颤抖着向前伸出一只手。

“塔斯克丝!”被推进锻造炉的一瞬间,阿尔蕾娅猛地回了一下头,悲怆地喊着塔斯克丝的名字,就是这一声呼唤,几乎将塔斯克丝的心撕得粉碎。“开始吧。”公鸦嗓子又发声了,他一脸戏谑地看着塔斯克丝,嘲笑着这曾经赫赫有名的冷血杀手如今是何等的无力。

透过磨砂玻璃的炉门,塔斯克丝看见了里面的火光,却没有听见阿尔蕾娅的喊叫声……她在忍,她不想让塔斯克丝太难过,可是即便如此,塔斯克丝已经不在原地了。

“给我……住手啊!”

飞身绕过了卢斯尔,直奔锻造炉,塔斯克丝中指微微突出,右拳后收,寸劲凝聚,整个人像一个炮弹,重重地撞向锻造炉,现在首要的是把阿尔蕾娅救出来!一秒都不能多耽搁,这锻造炉不是开玩笑的!

“咚!”

“咔——”

在一声沉闷与一声拉长的碎裂声中,炉门连裂纹都没多一条,而塔斯克丝的手骨碎了。

“哈哈哈哈哈……来啊,把炉温调到最高,哈哈哈哈哈……”卢斯尔笑得格外猖狂,塔斯克丝有几斤几两他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塔斯克丝在西之国很出名,是的,她可是大名鼎鼎的最强的——

白甲使。

就这一个阶层的差距,就足以他像捏死蝼蚁一样轻松地践踏塔斯克丝。卢斯尔无论是身份还是实力,都不是现在的塔斯克丝可以比拟的。

“啊————”加到最高温的一瞬间,炉内的阿尔蕾娅终于难以忍受忍受灼热的痛苦,凄惨地叫了出来,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塔斯克丝的胸膛。

实力越强的人,火筑的时间越长,阿尔蕾娅也就是三十几级的御龙使,尽管没有像当初塔斯克丝的几个战友一样不到半分钟就死,但也不会长多久,反之,越长越是撕心裂肺的痛苦。

“阿尔蕾娅!阿尔蕾娅!”左手握拳,塔斯克丝伏在地上,已经没有精力分出去操纵重力镯了,残废的双脚,还有右手,塔斯克丝不断地用左手砸着坚硬的炉门,呼喊着阿尔蕾娅的名字。

炉门的另一边传来的阿尔蕾娅的声音,她每说出几个字便忍不住一声惨叫,她那里是地狱,而她所向往的,是和塔斯克丝,还有那生死不明的侍卫修特的一场烟花。

“阿尔蕾……娅——”

突然,塔斯克丝爆发出一声惊天的怒吼,一道紫光从她灰色的双眸中迸发出来,卢斯尔和两名白衣主教突然一阵脚下不稳,整艘战舰竟都在剧烈晃动!如果说白衣主教的圣殿力可以说是长江大河,那么此时的塔斯克丝,从她那瘦小的身躯中爆发出来的圣殿力,是排山倒海。

“都给我……去死——”

双手支地,塔斯克丝双眼紧闭,不尽的圣殿力导入这艘战舰,两名白衣主教愣住了,他们为塔斯克丝——一个白甲四级爆发出的如此强大的圣殿力而惊讶,展开自身防御障来抵挡,他们还不知道塔斯克丝这是要做什么,而卢斯尔却大惊失色。

她这是……这是要引爆整艘战舰啊!

“快打断她!快!”虽然不相信塔斯克丝可以运用如此强大的圣殿力,但卢斯尔能做到红衣主教的位子也不是吃闲饭的,立刻命令两名白衣主教上前阻拦,可当两名白衣主教刚向前迈出一步,巨大的圣殿力就将他们撞出去数十米。卢斯尔双目眦裂,这简直是开玩笑的,一个白甲四级能有什么能耐?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一股巨大的圣殿力汇聚,他也一只手支地,一股极具破坏力的圣殿力轰向塔斯克丝。

就在这时,塔斯克丝猛地睁开了眼,在一股冷戾的紫光吞吐之中,周身的空气爆裂开来,伴随着一声惊天的长啸,肆虐八方的圣殿力直接将整艘战舰瞬间撕碎,而此时卢斯尔的攻击像是隔靴搔痒,也被这巨大的圣殿力吞没了。

数息过后

双眸紫光收敛,恢复了原来的深灰,塔斯克丝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从未使用过如此巨大的圣殿力,也把握不好分寸,脚下的战舰甲板几乎成了齑粉,而锻造炉也一起爆炸,一个残破的身影飞出,扑在了塔斯克丝的身上……阿尔蕾娅!

“阿尔蕾娅!”

控制着重力镯,不让自己和阿尔蕾娅摔下去,用力晃了晃怀中的阿尔蕾娅,呼喊着她的名字,周围尽是火光,可是当塔斯克丝定目细视,心却凉了半截。

那一刻,梦崩溃了,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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