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转头看向来人,俊雅的仪容,一身白衣一尘不染踏入帐中的是个后辈。不过几人却是识得的。此人正是当初预言大战即将开始的那位老人星辰子的最爱的徒弟,亦是衣钵传人。更是传说中的独子,如今赫然也是化神的修为。
慕容修士眼角微微眯了眯。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酒鬼段逸轩离开之后才进大帐。怕是也是知道当初那段“年少轻狂”所做下的错事,不招留仙门众修士的待见。尤其是怕来自把顾紫烟抚养长大的酒鬼的为难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也太小瞧酒鬼的气度了。在这个时期,酒鬼是断然不会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引起纷争。
以酒鬼的修为,怕是早就知道附近都有什么修士的存在。也许也是怕尴尬也许也是怕大家为难吧?慕容修士暗暗猜测。
“建州,你到了。路上可还顺利?”女修士温声问道。
“还请静心师太放心。路上还算安静。”这位被称为建州的俊雅男子微微一笑对女修士点了下头。
“听你这么说,你有多少把握?”白发老者开口问道。
“回禀苍老人,建州有七八成的把握。”这位昔日的愣头青似乎有所改变。也许经历了不少,这人整个气质变得沉敛了很多。再不是那年皇宫中的轻狂。
“还是不够,没有十足的把握,怕是会打草惊蛇。让对方一旦抓住机会逃之夭夭,怕是会带来更多更大的麻烦。”苍老人摇了摇头。
“如果有助力的话,也能达到十成的把握。只是—-”这位建州修士话说了一半,止住了。
“有话直说,非常时期有非常对待的手段。”被称为静心师太的女修蹙了下眉头。
“要有人作饵才行,不然怕对方不上钩。而这作饵很是危险。而在这非常时期,拿哪一位修士作饵都是个冒很大风险的事。”这位建州修士答道。
慕容修士深蹙了下眉头,深深看了这人一眼。又转头看了苍老人一眼不语。苍老人与其对视了一眼,微微低垂了眼帘,似是在思考。
“看来你是有了计划,给大家详细说说。”静心师太倒是很想听听他的想法。
“不知诸位前辈可有发现,敌军阵营中并无女子,不论是把女子当宝一样的看待还是当成物件。出现在战场上的漂亮女子都会让人眼前一亮。即便是我方也是对出现在战场上的女修士另眼相看。所以,”
“所以,你是想找一个女修来吸引对方注意力?在对方晃神的时候,你出其不意的下手?”静心师太摇了摇头,不赞同。
“何用这么麻烦,出去直接了当的杀了就好,目标既然已经明确。何必多此一举。”慕容修士微微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位建州修士。漂亮的女修士,在这战场上论漂亮的女修士还是要算当年的顾紫烟的妹妹—顾留烟最为出众。
不提顾紫烟为这次大战提了多少有益的建议,无形之中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就凭其在两界山所做的牺牲,便该为其保护好其家人。更别提顾留烟本身就是战场上的一员虎将。巾帼不让须眉,与其两个哥哥组成的金三角,在战场上解决了不少难缠的魔族修士。这建州修士的目标可不要是打着顾留烟的身上了。
“怕这样会打草惊蛇,谁知道我军阵营内还有多少混进来的魔族呢?”建州修士不认同的摇了摇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古如此。更何况当初为了避免这种状况的发生,留仙门的顾紫烟道友留下了一些个手段不是吗?不过我倒是想知道你的袖带在何处,脖子上的汗巾去了何处?”说话间,慕容修士的剑出鞘了。
建州修士一惊之下就想闪开。却没有防备一团丝线捆住了他的脚踝,让其避之不及被一把剑抵到了脖子上。
“慕容,手下留情。”苍老人急急地喊了一声。静心师太看了慕容一眼,没有动。
“苍前辈,不必着急。我若是想杀他,此刻他的项上人头已然落下。我此举不过是防患未然。要知道,敌方有不亚于我等的修士存在,也未知其是否已经混入我方阵营当中。起码僧侣的经文是日夜不曾停歇,依旧有魔族混入进来,对眼前之人是否还是真正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建州修士而不可知的情况下,还是小心为上的好。”慕容修士的剑分毫未曾移动依旧是牢牢的卡在建州修士的喉咙上。
“我亦是担心眼前的建州是否还是那个打小看其长大的孩子。”静心师太也附和道。手里的拂尘依旧牢牢捆住眼前人的脚腕。
“汗巾带着呢,已经让婢女钉在衣服内领处。慕容修士不要紧张,我慢慢扯给诸位看。”建州修士的手慢慢的举了起来。
“别动,刀剑不长眼,还要麻烦静心师太用你的拂尘查探一下此人的衣领。”慕容修士并不放松丝毫。
静心师太收回束缚住建州修士的拂尘,改为拂过他的衣领,果然露出了统一发放的定式汗巾。几个字清晰明了。还闪着若隐若现的光。分明就是受了额外的加持,但在衣领的掩饰下不露分毫。
在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静心师太用的拂尘用的出神入化,即便是在这个使不出灵力的地方,她的功夫依旧不是花架子。看来也是位体法双休的修士。并不是在这个地界上就变得软绵绵不堪一击的法修。
而慕容修士却并未因此收回剑,淡淡的笑问道“不知道袖带在何处掩饰着呢?”
“几位前辈细细端看在下的袖口便知一二。”建州伸平两只手给他三人观看。
原来不止一个袖带,而是两个袖带便成了袖口被袖在了衣袖处。成了装饰,除了一些格外细致的人,一般也没什么修士会去仔细看他人的袖口的纹络。
慕容挑了挑眉,收剑入鞘。“得罪了,还望建州道友多担待。非常时期,不得不谨慎。现在只要是有一些风吹草动,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待。魔族真是防不胜防。
不过,建州道友倒是心思巧妙,不错的想法。这样更不突兀。”慕容修士倒是解释了一下,似乎怕造成误解。
“确实是好心思,不显眼还挺雅致。”静心师太接口道。
“不过是家中婢女,爱美心切,仗着几分灵巧心思,做了些改动。说这般不引人注意又能起到保护作用。我便由着她了。这倒却是我思虑不周了。还请几位前辈见谅了。”建州抬手抚了抚脖颈。不得不接下这种变相的歉意,至于有多少诚意在内,便是见仁见智的问题了。
毕竟其理由说的很充分,自己确实做的有差错。
“倒确实是雅致。不过,虽然隐蔽了。但敌我双方在战场上,看的就是这汗巾和袖带。你这做法不得当。又不是去当卧底。难不成建州道友,你是要———”苍老人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最后一脸的希冀看着建州修士。
“苍前辈高看小子了。建州还未如此自负,认为自己能有那个水准到敌营卧底。不过是家中婢女弄巧成拙罢了。前辈说的是,我回帐之后立刻重新调整。必不给我方阵营的修士们造成困扰。”建州修士似有些汗颜,郑重的做了一个揖礼。
“恩,也好。如果是平时,你这做法倒是可以让低阶修士们效仿一番,既不显眼又能防止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近身。对了,你的师父去登仙台之前,可有把他那把剑传给你?”苍老人打一巴掌还要揉一揉,就是不知道对方是否买账了。
“回前辈,师父去登仙台之前,说怕我再次惹祸。那把纯阳剑并未交给我。如若没有其他的吩咐,建州想先回自己的帐中整理一二”建州修士拱手答话。
“哦,是这样吗?你先去忙吧。有事会让管事修士去你帐中请你来商议。到时还望勿推辞才好。”苍老人揖了揖手。慕容修士和静心师太也抬手与建州修士互见礼之后,建州修士便转身离开。
苍老人望着放下的帐帘,摇了摇头。他不说话,慕容和静心师太自然也不会多说一句话,以免隔墙有耳。可怜某人信心满满而来,灰头土脸而去。这个落差怕是只能靠某人自己找平了。
“如果有那把纯阳剑,倒是如虎添翼。可惜啊。”苍老人叹了口气。
“他只是说没有交到他的手里,并没有说星辰子没有把纯阳剑留下来。”慕容微微一笑。
“你是说………”静心师太只说了三个字便止住话音,修士但凡有不想说的话,并不撒谎,只是会用些似是而非的话来回答。既不为难自己,减少增添心魔的几率。又让对方知道,你的话,我不想回答。懂不懂,便看对方的智商了。
慕容修士点了点头。“星辰子既然预言到了今日的事,按他为人处事,必定不会不舍一把纯阳剑。定是安排给了妥当的人。没有给建州修士,也许也是为了保护建州修士。毕竟当年的事情,留仙门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自那之后,两派的关系不冷不淡的维持着。而留仙门是大派自然有大派的风范,明面上是不会为难建州修士。毕竟当初建州修士年轻气盛做了错事但也一报还一报相抵了。”
这一报还一报说的是顾云飞斩下建州修士的手臂。
虽然建州修士的手臂看起来很是正常,怕也是花了大代价。
“星辰子怕是又算到了什么,又不能明说吧。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只要建州修士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看在星辰子的面子上,对建州修士还是要多担待一二的。必要的时候,还是要保下他的性命,不然有朝一日我无颜见老友。”苍老人抚着下巴的白胡子慢悠悠地说道。
“苍前辈,思虑周全一点无可厚非,不过依在下看来这留仙门一向门风正派,这几百年不曾寻衅与星辰一派作对,在这紧要关头更不会作出什么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那顾紫烟道友成就化神之后,更是连出山寻仇都不曾。更别提在两界山对星辰一派的弟子无任何刁难。更多的是帮助。
试问她本人都不在意的事情,谁人还会强揽因果呢?”慕容修士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听说她有十几众以她为马首是瞻。不知会否?”静心师太想了想问道。
“陈年的黄历了,听说她出征时,传讯于掌门言:留仙门无十几众之说。算是遣散了部众吧。况且段道友这个相当于抚养顾紫烟长大的父亲,都未有什么反应,怕我等难做,退避三舍,还不能说明问题?”
“也许是老朽多想了。但愿如此。”苍老人点了点头。
而被提到的酒鬼和顾紫烟在不同的地方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