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元年,冬。
永京城的街道上一个人影儿都没有,今年的雪下得实在是太大了。卖糖人的小老头叹了一口气,正要收拾东西回家。
“老人家,可以把糖人全卖给我吗?”
张大爷连忙停下收拾,高兴地说道:“小姐,您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您且等等。”说着就拿出工具做起了糖人儿。
穿着嫩黄色棉裙的少女柔柔弱弱,身段窈窕,浅笑对身后撑伞的婢女道:“阿喜,去帮帮老人家。”
被唤作阿喜的婢女应是。少女接过她手中的伞,“我给你们打伞。”
阿喜见她家小姐兴致盎然,无奈的摇了摇头,也垂首做起了糖人。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少女便与大爷攀谈起来。
“大爷,您今天生意不怎么好呀?”
“可不是,新皇登基,天降瑞雪,街上人就少了许多。连带着小老儿的生意也一落千丈。”说完张大爷还长叹一声。
“不过多亏了小姐,让我一家老小有了条活路。”
“我本来就需要,不必言谢。”“看小姐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新皇进行选秀,小姐定是在名单之列了。小老儿有个儿子,工于临摹,届时小姐若要画像,可来找我。”
最后一个糖人完美收工。
“阿喜,将银钱给这大爷。”苏易宁撑着伞,提着刚刚做好的糖人,吩咐道。
阿喜将锦囊递给了张大爷,张大爷一看,连忙推托:“用不了这么多,只要十个铜板就够了。”阿喜硬是塞给他,“我家小姐是个好心人,这也不多,您将就着收下,以后还有要你帮忙的地方。”张大爷战战兢兢的收下了。
待少女走远了,张大爷在心里犯嘀咕,也没听说永京城出了这么个大善人呀?不过,想到那张脸,张大爷又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
七转八拐后,苏易宁和阿喜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易安堂。
守在门口的一个男孩看苏易宁来了,连忙迎上前来:“苏姐姐,你可来了!”阿喜收起了油纸伞,苏易宁解开披风,抖了抖上面的落雪,一面询问男孩:“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苏姐姐许久没来,弟弟妹妹们都想念的紧。阿喜姐姐告诉我们今日要来,所以我就早早地守在这儿等你。”
阿喜将披风复又盖在苏易宁肩上,笑道:“阿来他们一听说小姐要来,恨不得一窝蜂跑出来迎接,还是我说小姐你不喜热闹才止住了他们。”被唤作阿来的小男孩红了脸:“阿喜姐姐,就别打趣我了。”
谈笑间,就来到了里屋。
这屋子里有七八个孩子,一见苏易宁来了,就将她团团围起来,纷纷嚷道:“苏姐姐,苏姐姐,你来了。”
苏易宁柔柔地笑起来,但她脸上那块天生的胎记,实在是让人不敢直视。阿喜站在旁边,看见她家小姐咧嘴笑了,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阿喜,”苏易宁朝她招了招手,“将糖人分给他们。”
小家伙们见到了心心念念的苏姐姐,又吃到了美味的糖人,都高兴坏了。
苏易宁与他们玩了一会儿,眼见天色暗下来,就与阿喜回苏府了。临走前,她交代阿来:“若有什么事,一定要来苏府找我。你是最大的,要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
阿来认真点了点头:“苏姐姐,你放心吧!”
回去的路上,阿喜不解地问道:“小姐,为何如此喜欢和这些孩子们待在一起?每次来这儿时,小姐都会笑。”
苏易宁反问:“我笑得好看吗?”阿喜不语了,她知道小姐脸上的胎记……
“我很清楚,我跟那些世家子弟在一起时,他们都只看到我不堪直视的脸,可我和这些孩子们在一起时,他们只看到了我的一颗善心。”阿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刚进苏府的大门,就有小厮匆匆忙忙跑过来:“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又因为你偷跑出去在处罚二嬷了!”
苏易宁头痛地抚了抚额,糟糕,居然把爹给忘了!她赶紧和阿喜去了正厅。
老远就听到苏老爷的吼声:“二嬷,你也是苏府的老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管管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