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黄，广州怎么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老子不知道。”
“得，”莫澜又一次见识了仁黄这让人无语的德性，“那白白的消息查到没有？电话再打一次看看？”
——“问题就是打不通，她像是突然被封闭起来了。”
“谁关的？！”莫澜神经一绷，就算是急性传染病也不用被这么隔离吧，怎么可能电话都不允许接听。
——“老子哪里知道，把你叫过来白霸王俱乐部是让你专门来接收一下失火酒吧发过来的本体，本体做什么事都方便。”
“老齐不是要你吗，怎么还回来了？”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多问题？！老子也不知道啊！真的是麻烦，老子半个星期挪了三个地方！求你别问问题了，快去那母猴子的宿舍吧。”
莫澜的疑惑又涨了一截，但也难免紧张起来，他该好好过去道歉了。莫澜迈步走向空无一人的竞技厅，他前两天来过这个地方，白白的宿舍。
比赛的大厅有一个很隐蔽的入口去往员工休息的地方，是白白前两天红着脸告诉他的，说随时都能找到她，只不过这话也被严慨那条精虫听到了。
白霸王的员工宿舍是典型的简陋，比起外面的富丽堂皇，这里一点也不修饰些什么，全都是些老旧款式的地砖和脱漆的墙，墙角很多设计遗漏的死角，全都有着些白花花的墙灰。
莫澜看到服务处的李经理在昏暗的角落里走来走去，他见到莫澜后露出疑惑的神情，然后直接迎面而来，神色严肃。
“是剑豪吗？”
“李经理，是我。”
莫澜的疑问更多了，这个挂着白霸王经理牌的人叫李经理，是管理大厅秩序的主管人员，白白也在他的管理下。按理说，他应该在大厅那里忙着梳理人群才对啊，今天白霸王这么乱，他不该在这个地方。
“你来这里做什么？”李经理很严肃，他问了莫澜想问他的问题。
“我来找以前那个让我和你们签约打比赛的那个接待生，叫白白。”
“你有什么事？”李经理的眉毛突然一撇，神色十二分警惕，“为什么要找她？”
莫澜觉得李经理今天很怪，他平常是个不喜欢来基层监督的人，绝对不会这样开始问员工问题，像他这类签约选手他都一手交给接待生应付的，现在他一惊一乍搞得像个情报局特工。
“李经理您今天怎么了，大厅现在好乱的啊，您不去看看吗？”
“别来这里，今天你暂时不能来这里。”李经理的声调很平淡。
“这是为什么啊，”莫澜四周张望，“这里又没什么可疑的人。”
“你就很可疑。”李经理整个人都突然不同往常了，也许下一句就会是严厉的警告。
“卧槽……”莫澜顿时语塞，接着他想要据理力争，“您不能这样，我听说前台说白白生病了，只是来看看她而已……”
李经理没有再回话，他把手掏进了口袋里面，一阵翻腾下，莫澜才看清了那个“7”字形的危险杀人工具。
“自己惹来的麻烦，死了别怪我！”
整个走廊忽然都在战栗，因为一颗脱缰的子弹，和一名已经受死的男孩儿。
火药灼烧的臭味就在鼻尖，莫澜被呛得想要呕出来，但他睁大瞳孔动也不敢动。
“别回头。”李经理轻轻说。
“啪、啪、啪、啪、啪！”
他接着连开了五枪，枪械的转子在莫澜的耳边，咔哒咔哒地响动后枪口就怒吼，每一发都仿佛打在莫澜的太阳穴，莫澜感觉自己接连着穿过了五道鬼门关。
“回头。”
震撼中，莫澜的两股忍不住打颤，他很听话地转身，冷汗直流，早已经做好了成为人质的所有打算。
但意料中那些即将要缠住全身的胶带没有来，而意料外的人间地狱却扑面而来。
那是一滩血淋淋的碎肉，躺在他两米远的脚下，裂开的声带还在反着窗上雨水和路灯的鳞光，仍然在抽搐着。
莫澜不敢相信他还活着，五发杯口粗细的弹洞出现在脑袋上还能活的话，那该是怎样的一只厉鬼。
“这是……神鸣吗？”莫澜的视角终于移到了弹洞的位置，那是经典的八爪鱼面盔。
“借一借。”李经理拨开莫澜，一脚踩在死去的男孩儿的肩膀上。
“啪、啪！”
他又开了两枪，尸体没有一点动弹，他松开脚不想再多接触一秒，然后长吁一口气，“应该是死绝了。”
这一刻，莫澜不能呼吸，毫无疑问，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到尸体。
“……李、李经理，”莫澜支支吾吾地，他怕得快要发不出声音，“你、你为什么……”
“为了救你。”
莫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远远地躲开枪口，“李经理，我和你没仇。”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李经理用枪口指着那滩尸块，“我杀的这男孩儿被电脑病毒污染了，大脑神经回路被电脑病毒自适应修改格式侵入了百分之百，准确来说，他虽然没死，可他的意识已经死了，活同行尸……我刚刚可真的救了你一命。”
莫澜一点也不敢相信他，毕竟现在最凶恶的人是这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李经理，而绝不是脚下那个已经发凉的少年尸体。他宁愿相信这尸体生前可能只是一个在白霸王打游戏急尿出来方便一下却又忘了摘神鸣计算机的男孩，他刚好路过，然后被杀了。而且姓李的凶手为了毁尸灭迹把他的脸孔都打烂了。
按照这猜想，他作为现场目击者，下场不用多说。
莫澜紧贴着墙壁，没有一点力气爬起来，他冷汗越来越多，埋头盯着李经理的脚不肯松懈。
“你知道的太少了。”李经理叹着气。
莫澜的瞳孔猛烈伸缩，李经理不是应该说“你知道的太多了”才对嘛？
“年轻人，这场猎杀，这世纪半叶就开始了，只不过你今天才见到了它的真容，”李经理无奈地看着莫澜这副模样，“我是在白霸王受雇了十年的正统猎人，李我先，剑豪，告诉我你的名字。”
“莫澜。”
“莫澜，你是第一个见过他们的市民，为了广州和禅城政府的三十年保密条例，我有权扣留你签保密协议，但是现在这里十分危险，我有必要首先考虑你的安全，所以，”李我先就像电影里的主角们一般，说话铿锵有力，突然之间，他回头又是一枪，枪焰又一次让走廊短瞬之间有如白昼，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扑通倒地。
“在我的视野里，都是安全出口，请你原路返回大厅。”
——“莫澜别走，拿老子的主机！”仁黄急起来了。
走廊的深处，越来越黑，路灯在照，很安静也很诗意，只是偶尔黑影攒动，那或许只是天花板上闻到血腥味的老鼠。
或许也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