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众人一片哗然,更有甚者对其破口大骂。
徽音二叔,立刻来到三叔公跟前,跪下来哀求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三叔,你要相信我!”
三叔公深知这门婚事是老二一手促成的,方才他又一直帮着陆夫人说话,于是厌恶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责问陆母:“陆家既已另择儿媳,怎还有脸面谋我徽音财产?”
陆母立时慌了,“误会,这都是误会啊!是这女子她假冒徽音身份,我们……我们也是受她蒙蔽!”
“是吗?那这卖身契又是怎么回事?”景榭拿出了“少夫人”的卖身契,展示给众人看。
陆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侧首看了儿子一眼,见他亦是不知所措,便只收敛心神,苦苦思索对策。
三叔公走到景榭身边,接过卖身契,细细看了又看,然后在厅中站定。
“老朽年事已高,对族人属于管教,没想到子侄竟敢勾结外人,谋夺财产!老四、老五,把这个混帐东西押回去,等我了解此事,再行处置!”
对于自家子侄尚留有薄面的三叔公,接下来对陆家就没那么客气了。
“陆夫人,儿女婚事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因缘天定,我家徽音与令郎无缘,私自逃婚虽是不智,但你陆家不仅委派杀手,还买来女子冒名顶替,又岂是光明磊落之举?”
“这……这不是徽音逃婚,我迫于无奈才行此举的,你也知道,我们两家的婚事早已引得全城瞩目,所以为了我陆家的颜面,和徽音的名声,我不得不出此下策!”陆母强自狡辩道。
三叔公亦不愿再同她言语,走到徽音身边问:“孩子,以前是三叔公忽略了你,今日你大胆地告诉叔公,对于这门亲事,你作何打算?”
徽音望着三叔公,坚定地回答道:“我绝不会嫁!”
三叔公缓缓点头,然后看都不看陆母一眼,直接朗声宣布道:“陆夫人,徽音和令郎的婚约就此作废!”
陆夫人慌忙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他俩已是夫妻,怎能说作废就作废?”
“陆夫人,与你儿子拜堂、圆房、孕育骨肉的,是这位姑娘。她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正儿八经的儿媳妇!”景榭指着战战兢兢的假徽音道。
陆夫人直接轻蔑地说道:“你算什么东西?我们两家的事,几时轮到你说话了?”
景榭的脾气向来温和,淡淡笑道:“我一个外人都看得明白,陆夫人又何必装糊涂?”
“你……”陆母还欲再骂,而三叔公清了清嗓子,道:“虽说嫁进陆家的是一个替身,但王陆两家的婚事却是整个金陵都知道的……”
徽音一急,“扑通”跪在三叔公面前,求道:“求三叔公废除婚约,徽音是宁死也不会嫁给陆离的!”
此话一出,陆母赶紧赔了笑脸,温言相劝道:“徽音才貌双全,与我家阿离乃是绝配。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陆夫人既然已经为儿子另选佳妇,就不要再来纠缠徽音。”三叔公决绝地说道。
陆母瞥了一眼,又道:“亲家若不喜欢她留在阿离身边,我将她赶出府去就是。”
话音刚落,只听丫鬟一声惊呼,假徽音竟晕了过去!幸好在旁的昌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然后顺势缓缓将她放在地上。
三叔公则是勃然大怒,“赶出府去?你可别忘了她还怀着你家的骨肉!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夫人,徽音若进了你家,哪儿还有活路?”
陆母见事情已无回旋余地,也不再假装和善,十分霸道地说:“我们绝不会同意废除这门婚事,她不若愿嫁给阿离,也别想再嫁给任何人!”
“陆夫人以为你不同意,这门婚事就无法废除吗?”昌乐冷声问道。
“怎么,不过一桩婚事,你还打算去金陵府尹那儿告我不成?”陆母的气势没有丝毫减弱,“实话告诉你,就算金陵府尹出面,也不敢得罪陛下跟前的红人!”
“陛下跟前的红人?不知陆夫人指的是哪位?”
陆母这些年来虽然依仗兄长的威势在金陵为所欲为,但毕竟还不不至于将靠山诉诸于众,以招来祸患。“终归是你这丫头惹不起的人!”
“哼!我王家就算拼尽一切,也定会让徽音与你儿子和离!”三叔公甩下这句话,带上徽音及族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昌乐知道今日在陆母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于是,便也和景榭及伙计们离去。
傍晚,景榭、徽音和伙计们商议事宜,闲下来的寄风则拉着昌乐在街上闲逛。
“咱们还不容易来一趟金陵,徽音也不尽地主之谊!罢了罢了,还是咱们俩自己去逍遥!就让她和景榭跟一群老头子待在一起吧!”寄风摇着折扇,迈着闲适的步伐走到金陵街头。
“事情未结,徽音当然抽不开身。你以为大家都像你一样闲散?”
“照我说,这事情要解决起来也容易,管他陆家背后靠山什么来头,难道还能压过你去?只要你去见那府尹一面,别说废除婚约,把陆家连锅端了都成!”
“钱公子!你出门是不是没带脑子?本该在福安寺礼佛的我,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金陵?我这身份已暴露,恐怕陆家还没倒,我就先被压回去问罪啦!你确定对付陆家要用这么大的代价?”
“哦,也对!”于是,寄风便不再提此事,只和昌乐聊着风土人情。
在路过一个街口时,昌乐被一个乞讨的女子吸引了视线。
“你看她,像不像是徽音的那个替身?”
寄风朝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女子米色的褥裙已沾染了很多灰尘,手中缺口的破碗中装着区区几枚铜板。许是觉察到二人的目光,女子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面庞,朝他二人看去。
“陆家真把你赶出来了?”寄风认出了这个陆家的“少妇人”。
女子含泪点了点头。
昌乐轻叹一声,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姑娘,像他们那样无情无义的人家,还是离开了好。”
寄风则瞧了瞧她护在肚子上的手,宽慰道:“想开点,你的孩子跟着那样的父亲和祖母,能学到什么好?你……”寄风忽然想起来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你叫什么名字?”
“阿芳。”
“阿芳,天色马上就要黑了,你怀着身孕,就不要在这里乞讨了,我这儿还有些钱,你拿着回自己家去吧!”寄风说着,解下自己的钱袋放到了阿芳手中的碗里。
谁知,阿芳看了看昌乐,忽然跪倒在她的面前,哀求道:“求姑娘……救救我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