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宵回礼之后便急切地问道:“公主可好?”
“公主只是扭伤了脚踝,如今已无大碍。”
“那就好。”清宵说完,又俯身跪下。
林致欲将她从地上拉起,可清宵执意叩首道:“清宵代亡妹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宁大小姐快快请起,保护公主本就是我职责所在,我怎敢受你如此大礼?”
“大将军有所不知,自从家母得知公主走失之后,便多日茶饭不思,辗转难眠。多亏了大将军多日守护,公主才能平安无事,如此大恩,宁家没齿难忘。”
林致将她拉起之后,却是诧异地问:“太后不是下令封锁消息,严禁将公主走失之事外传吗?”他记得昌乐走失的第二日,惠帝宣他入宫时,还叮嘱他封锁消息。
“一开始我们的确不知,但大将军与公主一起失踪之后,陛下突然传家父与家母进宫,命他们做好接萧璟公主回京的准备。”
“接萧璟公主回京?太后这些年提都不让提,怎么会忽然松口了?”林致对此疑惑不解。
清宵眉头紧锁地回答道:“太后的意思是,接回萧璟,替代萧璇。”
“什么?”林致大惊失色,“太后是打算放弃寻找三公主了?陛下呢?他如此疼爱公主,怎可能答应?”
清宵叹息道:“陛下自然不肯让萧璟替代萧璇,但又不愿放弃接回萧璟的大好时机,所以他对家父所言,是先秘密接萧璟回京,至于萧璇,他会派人暗中寻找。”
林致想起孙宅中无忧无虑的昌乐,心中不免感慨万千。若不是自己那日拼命追上了她,恐怕这位金枝玉叶会就此流落民间!
清宵见他沉默不语,又问:“大将军打算何时送公主回宫?”
“我正因此事为难,若我未曾受伤,单人匹马也可将公主毫发无损地送回去。可我现在伤未痊愈,又不知暗处究竟隐藏了多少敌人,林致实在不敢带公主涉险。”
清宵思虑片刻,便有了主意:“清宵有一个办法可行,家母曾得皇后懿旨,可以随时进宫向皇后问安。若家母前去,应该不会引起怀疑。”
林致在她的建议之下,瞬间想到了一条万全之策,二人细细商议之后,林致才同孙千树一起驾车离去。
夜色已深,整个孙宅静悄悄的,林致料想昌乐应该已经睡下了。可谁知当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小院时,却发现昌乐坐在铺了毛毯的竹榻上,冷冷道:“你终于回来了。”
林致看着昌乐佯装严肃的表情,忍俊不禁道:“是,臣回来了。”
昌乐今日发现他不见之后,慌得立马拉着景榭要出去找他,后来还是吴伯告诉她,林致是和孙千树一起出去德,昌乐才安心回到了梦华院。可一想到他跟孙千树出去不带自己,她就满心的不痛快。
“出去玩为什么不带我?你怎么可以这样?”
“臣为了公主的安全着想,所以……”
“什么为我着想,你伤得比我重还跑出去玩,你为你自己着想了吗?分明就是背着我出去玩,哼!不理你了。”昌乐扭过头去,撅起了小嘴。
林致抚着她的头,如平日哄自己女儿似的哄着昌乐:“臣没有出去玩,臣出去见了一个人。”
“什么人?”昌乐被勾起了好奇心,忘了刚刚说过的不理林致。
“你的姨母,你见过她吗?”
“见过的,偶尔她会和外祖母一起到清宁殿看我。”昌乐又想了想说:“你今天为什么去见她?”
“我跟她商量了一下怎么送你回宫。”
“我们不用躲着黑衣人了吗?你知道他们是谁了?”
“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应该可以安全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去?明天吗?你不是答应要帮景榭种棵梧桐树的嘛,吴伯已经把树苗买回来了,你不能出尔反尔!”
“好好,我们明天就种,我们不急着走,等你姨母安排好之后她会来接你的。”
次日一早,林致就带着昌乐到了景榭所居的碧华院,吴伯早已命人将一棵梧桐树苗送来,林致伤势未愈,便只能指挥着小厮刨坑。昌乐则与景榭一同在院中花丛里捕捉蝴蝶。
“你为什么要给景榭哥哥种棵梧桐呢?”昌乐捏着一只蝴蝶,跑到林致身边问。
“我们老家有一种说法,有男孩的家里种棵梧桐,那么他长大成人之后,就可以引来凤凰。”林致亲手将树苗放入坑中,由小厮挖土,将树根掩埋。
“奶娘说世上没有凤凰的,你被你们老家的人骗了。”
林致失笑,接着又解释道:“此凤凰并不是真凤凰,是指如凤凰般高贵端庄的妻子!”
“是这样吗?”昌乐半信半疑道,她见树苗已经被种了进去,就拿起一旁的水壶浇了些水在拢好的新土上。“那我再给梧桐浇点水,希望它可以早点长大,将景榭哥哥的凤凰妻子引来。”
景榭立刻羞红了脸道:“我离长大还有好多年呢!”
“没关系啊,梧桐树长大也要很久呢,等你长到了娶妻的年纪,它也刚好长大。”
景榭听着她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棵梧桐。
昌乐思维向来跳跃,她此刻已经拉着林致问道:“那你有没有给笛宣哥哥种棵梧桐树?要是他没有凤凰怎么办?你可不能偏心啊!”
林致笑着逗她说:“你怎么只关心笛宣,也不问问自己哥哥有没有。”
“我哥哥有的,他院子里松柏、梧桐都有,所以我才没问。你还没有告诉我,笛宣哥哥到底有没有呢!”
林致这才告诉她道:“有的,他的院子里也有梧桐。”
昌乐终于放下来心,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梧桐那尚有些稀疏的枝条,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林大……叔父,你说男孩种梧桐,那女孩种什么啊?牡丹吗?”
“女孩不种。”
昌乐立马拉下脸看着他:“这也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女孩就没有树。”
“女孩本身就是凤凰,他们会飞到男孩的梧桐树上。”景榭接口道。
“都告诉你这世上没有凤凰了,女孩又不会飞。”昌乐一副无奈的表情对景榭说完,又朝林致问:“你说呢?”
“凤凰是没有,但是像凤凰一般美好的女子却是有的。男孩种梧桐引来凤凰,女孩就埋酒,等到出嫁时再挖出来。”
“啊?”这个答案明显让昌乐十分失望,埋酒什么的,跟梧桐引凤凰一比,实在是太逊色了。
林致看着眼前的昌乐却是满脸期待地说:“等到你嫁人之时,我一定要去讨杯喜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