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邺城分部,只剩下痛失两员爱将的莫毅还在苦苦挣扎。但是孤军奋战,一柄金错刀在手,翻飞间也无人得以近身。
莫毅心中清明的很,今日注定是命丧于此了。莫毅尽力击破一重人墙,已是衣衫零落,身上印出道道血痕。半边袍袖散落,藏于其下的手掌暗暗凝气,不经意触碰到了袖袋中藏着的两件物事,心中一动,另有了计较。
掌心凝气,瞬间迸发的气场将一圈儿杀手震住了一瞬,不想已是强弩之末的莫毅还有如此实力。但这却也是莫毅最后的反击了,之前为了对抗体内的软筋散,已然耗费了不少内力。
莫毅强忍悲痛,身上已经遍布血痕,苏牧那厮竟是要耗尽他的气力,将他生擒。虽然莫毅看上去狼狈不堪,但他还是左右格挡着刀剑冷锋,尽力护住手心里小小的信物。
已是在此磨蹭了大半时辰,苏牧身侧的几名属下眼神间互相推诿,终于有一人哭丧着脸上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头儿,已经是丑时了,若是再不动身,只怕......”
然而不出意料,等待他的又是分量十足的一脚。
“老子心中有数,你们这群小子还敢有二话?在我手下做的不耐烦了是不是!”看着这些下属,苏牧心里自是恨铁不成钢,他羡慕莫毅这个人也嫉妒莫毅这个人,更是羡慕嫉妒莫毅手下训练有素的密杀组,他虽然现在跟在苏相左右,但却没有插手苏相府暗卫事务的权利。苏牧手边的心腹大多是在他得势后投奔左右的家奴护卫,难当大用。此次任务特殊,苏相才特意拨给了他不少得力的暗卫,由他领队,直至今日仍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当然难以服众。
苏牧越想越是憋气,又上去狠狠补了两脚,竟将那名属下直接踹到了难以起身的地步。
“嗖——嗖——”,两枚梅花镖破空而来,一枚角度刁钻,不偏不倚扎中了正在挨打的属下的大穴,那人一声未吭,两眼一翻,就这么背过气了。另一枚力道刚好,抓住苏牧抬脚重心不稳的时机,刚刚好划过膝盖后窝的嫩肉,戳破了衣裳,露出一道轻浅的血痕。
苏牧一惊,就势拉过身边的尚未死透的属下做肉盾,掠起戳入地面的梅花镖,抬头望向这暗器的来源处,眼前被不知何时露出的月亮闪了一闪,只是楼顶影影绰绰,似有身形。未曾思量,苏牧就将这飞镖沿着原路掷了出去。
夜幕之下,东风酒楼楼顶映着月光遍布莹莹白雪,正中盛着一袭白衣如霜的蒙面男子,便是出手之人了。他衣衫与周围的雪色混在一处,只露出一对寒潭般冷冽的眸子,俯视着院中的几人。
苏牧还回的那镖比平素所见的镖们重了二分,饶是苏牧用了十成十的气力,却还是不足以沾到楼顶之人半分,只扬起一片雪尘,楼上的男人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该死的。”苏牧的撒气筒被人截了胡,但是再有一腔怒火也不敢发泄到楼顶出手之人的身上。手中那梅花镖的分量还在,那么与众不同,结合此人现身的时机和目的,除了苏途还能有谁?
苏牧想着定是自己耽搁太多时间,被苏相派来暗中监视此次行动的暗卫心腹苏途警告了。苏途没有直接一镖结果自己的俘虏已经是给了面子,若是莫毅真的被他杀了,还耽误了苏相的大事,自己这个任务的临时头头更不好带领下面这群二大爷了。不,只怕不等苏相发落,自己就先被这小阎罗送去了阴间。
楼顶之上的苏途已经盯着院中多时,他心里倒没有苏牧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次任务在苏途看来根本没有意义,虽然苏牧心胸狭小,但行事狠辣,诡计多端,苏牧想要的不过是地位和金钱,这种虚头苏相可以大大的满足他,他也对苏相绝对忠诚,或是说忠诚于苏相能给的地位和金钱。这种任务由苏牧来做最合适不过,随便挑一个在暗卫中有些头脸的人来压阵,帮忙带队就好了,何须大费周折让自己离开宣京随行,难道不是此刻的宣京更值得他留下吗?
看着院中犹做困兽之斗的莫毅统领的那份气度,苏途心中对苏牧越发不齿。不知为何,对着敌人不该有任何情感,本应该直接出手了结他。可对着莫毅,苏途从心底生出一股敬佩,和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
苏牧暗骂一句再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转身料理莫毅这一摊子。莫毅早已没了气力,不过是一股精神力支撑着他勉强自己,莫毅其实是一心求死,可这些人接了命令要留下活口,竟真是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了。
苏牧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他心知风云楼这群人嘴有多硬,以前抓到的密杀组之人受尽酷刑没有一个泄露过任何机密,最后白赚了一肚子怒气,只能杀了泄愤。但莫毅还不能死,就凭他是百里昭琼的直属,在密杀组内还有直系——莫无恃和莫无猜都还身居要职,若是能降服他作为人质,还愁他那一双儿女不松动?密杀组是莫毅一手组建,没了莫毅,必定是一盘散沙,到时候各个击破,岂不快哉?别说百里昭琼自身难保,只怕闻人修也是少了个臂膀,到了苏相面前,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想毕,抬眼看向楼顶的苏途,却见他微微侧身,面容之间明明灭灭,再没有施舍给他一点眼神。
“嘁,摆设一样。”苏牧小声嘀咕,一摆手,回手提起腰间青锋,向着人墙中筋疲力尽的莫毅拔剑杀去。
莫毅稍作喘息,咬牙再战,周围的人墙却通通被苏牧收了回去。只见苏牧面容狰狞,一剑刺来,莫毅下意识的抬刀挡住,被凌厉的气势逼得步步后退。
苏牧剑锋所指却不是莫毅的要害,而是他的琵琶骨。莫毅倘若不能死,那便废去他的武功,以绝后患。
莫毅也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怎会不知其中的关窍,心一横,索性拼尽全力迎面而上,杀了苏牧一个措手不及。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