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自己新开园建场以来,阮玉一刻也不得闲儿了。事事需得操心,有些事也是需得亲力亲为。在这繁华帝京,要想有些名气,就得跟那富贵人家儿那演出去,但凡是有人捧你,你就有饭吃。园子里上上下下几十余口儿也指着你养活着,不然就阮老板一人儿也没法儿唱上一出完完整整的戏来。
这帝京之都,在阮老板独立门户之前,有一位景老板,名叫景昆西,人称景西爷。听闻在阮玉之前,有过一位角儿在这帝京曾经也是名噪一时,只是有一回给人家唱戏唱错了一折,打那之后,这一位角儿在帝京就没地儿唱戏了。这角儿在帝京难以立足,受尽了委屈,打算辗转去秦地,可惜在半路上竟投河自尽了。那景西爷在接到了这位角儿自尽的消息之后,缓缓地舒了口气,将园子里的众弟子召至跟前,给他们温习了一宿的规矩。
阮玉跟人家景西爷面前,那是晚辈,遇见景西爷也得毕恭毕敬跟人家称上一声爷。每回阮玉接的活儿在什么地方都得派园子里的人去向景西爷知会一声,年节了或者哪一场得的赏钱多了,也都得派人去景西爷那儿请个好儿,走动走动,阮玉也担心自己和之前那一位角儿一样的下场。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苦心经营着,慢慢地增加自己的实力,打太极一般地地让帝京的这些王公贵族捧着自己。
这日,景西爷的人来到了阮玉的园子上,递上一封书信,说是帝京老相爷听闻阮老板的戏好,三日后请至府上给老相爷的长子贺寿。阮玉答应下来,让捎信儿的人回去给景爷带个话儿,说这定金之礼也没有独得的说法儿。
次日,那一位景西爷的人又来了,后面带着一车,车上有一个大箱子,这箱子的制式看着就像是老相爷府的。阮玉亲自迎在大门口,那人走上前说:“我们家爷说你阮老板养着一大家子也不容易,这一箱给你。”阮玉谢过那人,随即给那人请进园子里喝茶。那人谢过阮玉,说:“我们家爷还急着等着我去回话儿呢。”阮玉一听到这句话就明白了,说:“请景西爷放心,这之后的赏钱定不会少给的。”那人点点头,笑了:“这就好了嘛。”
贺寿这天,阮玉选着园子里的资质最好的几位,上了景西爷派来的马车。一路无话,不出几个时辰就来到了老相爷府上的角门儿。老相爷府上的下人给阮玉他们一行人请进去,安排了好厢房好茶水,让他们先稍作休息。
在后台忙乱了一个时辰,前面置办着戏台,幕后串着戏对着词儿,紧着最后一点时间再吊吊嗓子和弦乐师傅沟通沟通,毕竟是为老相爷唱戏,大家不得不重视,不容许有一点点差错。
戏台搭好,时辰一到,好戏开唱。戏是一折接着一折,戏间,在台上的阮玉恍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不是别人,正是儿时那竹马,那个曾经总是为他唱戏的唐肃哥哥。他坐在老相爷长子的身边,还是一身戎马的装束,阮玉对上了唐肃投过来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那一刻他几乎要唱错了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