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机一觉醒来,发现结界旁边丢了一封信,他捡起来,看见收件人是浣肖,寻思着的确是好久都没有找浣肖讨酒喝了,于是他带着信向山顶走去,连接山顶的只是一条弯弯曲曲的石阶小路,听说这石阶一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节,对,是当年碧落守山的时候太无聊,一节一节的数出来的。石子机沿着这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走着,小路旁边已经长满了树,地上各种奇花异草,珍贵的草药。
突然,灵山上空出现一团黑气,黑气不大,却足以笼罩整个风仙院,伴随者丹青的尖叫,黑气开始扩散开来,浣肖闻声赶到风仙院,看见修炼修的走火入魔的丹青,丹青发疯一般的在屋子里打滚,身上已经被黑气缠住了,浣肖暗骂一声:“不听话!”然后冲上去徒手斩断黑气,然后施法将黑气装到子宁带过来的罐子里。子宁见黑气已经收起来了,子宁赶紧将早已虚脱的丹青扶起来,把她安置在床上,轻声问道:“你怎么又走火入魔了呀?”
“你又修炼这本秘法了?”浣肖拿起她床头的那本秘法,责问道。
“我觉得以我现在的修为,修这种秘法绰绰有余!”丹青振振有词地说。
浣肖将秘法收起来,说道:“你的修为够了,但是尘缘未了。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以后,不可以再修了。”
“尘缘未了?浣肖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出生在和尚庙!养我的老方丈圆寂了我才来灵山的呀!哪里来的情缘?”丹青不服,辩解道。
浣肖摇摇头,不解释,只是安慰丹青好好休息,说完便出门了。子宁赶紧追过来,好像有什么话要问浣肖,但是却又忍住了。
“嗯?”浣肖看出来了,一边走,一边问。
子宁想了一会,追上去,问道:“浣肖,你的修为这么高,怎么还不成仙?”
“我们现在不就是仙吗?”浣肖含糊回道。
“哎哟!我问的是飞升上仙!不是我们这些个下仙。你在处理幻儿的事的时候,你那么轻易就接住了李黎的攻击,又丝毫不费力的冻住了几乎一整个锦鲤湾的水,而且,你竟然能去天庭!那时我们下仙能做到的呀!浣肖,你为什么不成上仙啊?”子宁很好奇,一直不敢问,浣肖看着子宁水灵灵的大眼睛,也不好推辞什么,只能说道:“我修为......”
“你修为够的!”子宁赶紧堵住她的话:“肯定够的!”
浣肖笑笑,不说话。径直回到雪仙院,子宁依旧不依不饶的跟着,到雪仙院门口,发现石子机在门口踱来踱去。
“石子机?你来做什么?”子宁问道。
浣肖叹了口气,说:“讨酒的呗。”
“哎呀呀,我不是专门来讨酒的呀!你看,”石子机将信递过去,说道:“我是来给你送信的呀!顺便拿点酒,解解馋。”
子宁哈哈笑起来:“你还真是来拿酒的呀!”
“都说了是顺便拿酒的!主要是送信!送信啊!死丫头!”石子机佯装生气,拿信敲了敲子宁的脑袋。
浣肖无奈的摇摇头,把信抢来,看着收信人写的浣肖,心头一颤,因为这字迹,她是最熟悉不过的。仿佛那个熟悉的人影还在身边晃悠,还是像以前一样在耳边叨叨不休,浣肖没有打开信,鼻头一酸,强忍着眼泪,引着石子机进了雪仙院,让他跟子宁在亭子里坐着,她去地窖拿酒,转身间,轻轻拭泪。
“浣肖,这是在那么了?”子宁悄悄地问石子机。
石子机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捶着自己的脑袋:“你看我这老糊涂!这字迹!哎呀!我的天!我怎么这么糊涂啊!子宁,这可怎么办呀?”
“什么呀?”子宁云里雾里的。
石子机想了想,柳季常在的时候子宁还没来,叹了口气说道:“你那时候还没来,这信啊,是一个人间的负心小子写来的。”
“啊?”子宁瞪大了眼睛,双手捂住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还有这事儿?”
“哎哟哟!可怜的丫头哟!”石子机又喝了一杯酒。
“天呐天呐!”子宁犹如雷轰,竟然有人间的小子负了浣肖,我的天啊!这是多么大的八卦啊!欸!不对呀,子宁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问道:“不对呀!石子机你是不是骗我了?我来这儿两百年了!一个凡人能活这么久?我不知道?”
“凡人能活多久?”石子机哂笑道:“你还不是一介凡人修来的?”
“啊,那,那个凡人在哪儿修行呀?”子宁问道。
“两盅,喝完再来找我罢。”不知何时,浣肖已经来了,递给石子机两盅酒。
石子机迟迟的接过酒,颤巍巍的问道:“这信里,写的啥?”
浣肖听后,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淡然道:“他要结婚了,这是一封喜帖。”
“啊?”子宁一上午就被几个雷轰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她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晕过去了。
“这......”石子机怔了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臭小子!还有脸给你发喜帖?这人间的喜宴有什么好吃的!还不如这灵山上的果子呢!浣肖,咱不去!”
浣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喝着酒,没有表态。
石子机给子宁使了个眼色,子宁点点头,说道:“对!浣肖,我最近修行遇到了瓶颈,你帮我指点指点呗。”
欢笑依旧没有说话。
“这段时间,丹青修炼老是走火入魔,你走了,谁镇得住呀!”石子机继续说道,随后他突然想到自己是这灵山之上修为最高的妖精呀!肯定镇得住丹青呀。尴尬一会儿之后他补充道:“我这一把年纪了,镇不住的!”
“我们去吧,该来的总会来的。”浣肖静静的说着。
“去?”石子机诧异道。
“我们?”子宁震惊道。
浣肖点点头,起身,便走进屋里了,留下子宁和石子机在风中凌乱。
“子宁......”石子机看着子宁。
子宁摇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今天简直像遭雷劈了一样,震得她全身发麻。
三日之后,浣肖带着子宁和丹青来到洛阳,此时的洛阳是牡丹花盛开的季节,牡丹花一簇一簇的开放,很是华贵,也难怪会被当作富贵的象征。
“那柳季常,来洛阳干嘛?”丹青一脸不爽的问道:“他不是在武当山修练吗?”
“杜丹喜欢牡丹花,他们特地来这里办的婚宴。”浣肖说道。
丹青和子宁就再也没有说话了。浣肖静静的在路上走着,听着身边的人议论着什么。
他们说今天在洛阳城里成亲的不是洛阳人,是武当山的大当家,声望很高,包了洛阳最贵的酒馆,最贵的客栈,花了大价钱将整条街摆满牡丹花,很是浪漫呢。
嗯!很是浪漫呢!浣肖轻笑一声,喃喃道:“很是,浪漫呢。”
终于到了约定的酒馆,门口的小厮满脸堆笑,前来道喜的都是江湖名士,朝廷上的文官武将,也差不多都来了,他们送来的礼物屋里已经放不下,都堆在外面了。
浣肖将喜帖递上去,小厮有些为难,道:“这位姑娘,小的不想打扰您的雅兴,只是,这,这是武当山大当家的喜事啊,您穿一身素白衣裙,实在是,不妥呀。要不姑娘您换一件......”
“哟,过来赴会已经是给他面子了,穿什么还要管,您管的还真是宽呀!”丹青冷笑一声,十分不爽的说着。
“哎哟哟,姑娘您误会了!”小厮赶紧解释到:“能来赴宴的可都是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名士,或朝廷命官,三位姑娘肯定也非等闲之辈,小的,小的怕里面的公子小姐找茬,提醒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啊。”
“我就这件衣裳。”浣肖说道。
“怎么回事?”一阵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柳季常健步如飞走了过来,浣肖看见他,比以前成熟许多,眼神更为凌厉,想必现在做事也是雷厉风行的。就看了一眼,浣肖便把头扭向别处了。
柳季常看到眼前的姑娘,心头一颤,还是和他当初见到的一眼,面容淡然,不明悲喜,他赶紧上前,抱拳道:“雪仙大人!小厮照顾不周,还望海涵。”
“你面子挺大的呀。”子宁看看周围的礼物,哂笑一下:“我们今天,可没有带什么来。”
“我们的东西,三百年前就给了。”丹青在子宁耳边轻声说道。
柳季常赶紧请了三位姑娘进了酒馆,安排在最顶楼的房间,那里安静很多,从窗户望去,能看到差不多整个洛阳城的美景。
楼下似乎很热闹,但是这个房间却异常的冷清。上来的才一点儿没动,但是酒已经叫了五六次了。
浣肖喝下第六壶酒,放下酒杯,示意子宁再去拿一壶。子宁蹙眉,关心道:“别喝了吧,这人间的酒这么烈,你哪儿受得了啊。”
浣肖脸上泛起了红晕,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是有点醉了,浣肖点点头的确是不能再喝了。
“浣肖大人。”门外传来敲门声,柳季常轻轻的叫了一声。
门开了,浣肖有些瘫软,半趴在桌子上。柳季常走进来,浣肖睥睨一眼,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质问道:“你来做甚?”
柳季常没有说话,浣肖示意丹青她们出去,丹青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出去了,关上了门。
柳季常看着醉醺醺的浣肖,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浣肖大人,我对不起你,我负了你!这三百年来,我都不曾好好跟你道歉......”
“不必道歉,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要是不来信,我都快忘记你了。”浣肖努力的扬起嘴角,但是眼角的泪早就滚了下来。
柳季常伸手想要给她拭泪,但又停住了,他说道:“你怎么罚我都好,只要不牵连我的妻子。”
“罚你?我罚你做什么?”浣肖摇摇头,努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站起来,但是她现在,两只胳膊完全没有力气,她无奈的望望窗外,现在已经很晚了:“你不去洞房,找我做什么?”
“我,我有愧于你!这三百年,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柳季常懊恼的说道。
“过的不好吗?你都是武当山的大当家了呀!”浣肖哂笑:“你都跟你的小师妹靠着灵山的草药修炼了三百年了!你都送走了几代皇帝了!你过得还不好?你还想成仙?去天庭任职?”
“浣肖大人,我,我真的很愧疚!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丹青,对不起灵山上所有相信我的妖精,这三百年,我没有一天不是在悔恨中度过,没有一天睡得安安稳稳......”
听见屋里柳季常的解释,子宁还是有些不明白。
“那柳季常到底做了什么事呀?”子宁问道。
“他?他就是一个骗子!不对,是个小偷!”丹青想了想,觉得小偷这个词还是不能形容柳季常,但是就是想不出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