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赵伍道：“你和焱妃，究竟是什么关系。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霜儿自嘲的一笑：“在谎言中生活的久了，连我自己都分不清了。我跟她之间，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是我不想对你讲，因为我真的不想再撒谎了。”
赵伍点点头，了然了，“刚才你说让我干什么来着？”
“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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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让我干这个？”赵伍站在一个破烂房子里的一堆破烂里，四周都满是灰尘，双手一摊：“这里简直是阴阳家的耻辱。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宗门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看看你们的罗生堂，星罗道，那里宛如仙境，这里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
霜儿站在房间的外面，立刻纠正他道：“注意你的措辞，不是‘你们的’，而是我们的。这种事情很正常呀，秦王的咸阳宫够大了吧，照样有打扫不到的地方，大宗门都这样，先得顾门面。”
赵伍摇了摇头，不屑道：“人家墨家就不这样，虽然穷，但是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是干净整洁，一丝不苟。还有那墨家机关城，有一天带你去看看。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怎么能顾头不顾腚呢？”
霜儿双手叉腰怒道：“墨家这么好，你怎么跑到我们阴阳家来了呢？再说了，我们这不是顾上了嘛！”
赵伍拿手一指自己道：“合着就给我干一个擦屁股的活儿呀，你怎么不给我派辆车，叫我去收夜香呢。”
霜儿回道：“好啊。既然你这么要求，我也不能补充呀。要是这个不行，还有砍柴、挑水，总有一个适合你的。”
赵伍叫她怼得哑口无言，霜儿姑娘一番铁腕叫他充分明白了，现在是谁当家做主。
“那具体让我干些什么呢？”赵伍口气终于软了下来，等于是接受了安排。
霜儿长出了口气，心情终于平缓了下来，解释道：“这些其实都曾是本门珍宝，历代前辈苦心著就的关于阴阳大道和阴阳术修行的心得。只可惜在战火和时间的摧残下，大多变得残缺不全了。”
“是吗，还有这种事情？”
霜儿白了他一眼，回忆道：“本门自道家分离，初创之时便饱受道家欺凌，斥之为谶纬之学，旁门左道，又被诸子百家以为末流小道，其中苦楚，岂是你能了解的？诸子百家，能到如今的地步，都是饱经磨难，绝无什么捷径可走。”
“那现在是要怎么着？”赵伍环视了一圈道：“是不是要抱出去当柴火烧了。”
霜儿道：“你要把这些简牍一一清理干净，看清字迹，然后排列整理好，送到归藏阁去，那里是本门藏书的地方，实际上那里才是你今后干活要长待的地方，里面有存有阴阳家所有的典籍，是重中之重。”
“重中之重？”赵伍有些怀疑：“那你还能把我安排进去？您的能量真是有些大。”
霜儿笑道：“即便是再重要的地方，大人们也不可能自己亲自看着。再说了，你以为你是干些什么特别重要的活儿吗？不过…在那里，你能够进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什么意思？”赵伍问道：“我不是还要和那帮小屁孩一块儿学习吗？”
霜儿翻了翻白眼：“算了吧，你要相信这个就完了。被这番话骗的，不只是一个两个。”
她接着解释道：“阴阳术的修行首看资质，次看悟性，指望别人的指导是没戏的。别的不说，在修行了简单的阴阳术基础之后，要按照五行，把弟子们分到金木水火土五部长老名下，指导他们的修行。”
“这一点根本就做不到。五部之中，木部的长老空缺，金部长老云中君脾气暴躁，整日里只想着炼丹，弟子到那里都是砍柴烧丹炉的。掌火部的司命心狠手辣，土部和水部的湘君和湘夫人是夫妻，这两口子更可以，成天躲在潇湘谷里不出来，进去的人去一个死一个。你等着谁教你？”
赵伍张大了嘴巴，诧异道：“就你们这个培养方法，招再多弟子也没用啊。阴阳家能发展壮大到如今，真是多亏投靠了秦国，沾了嬴政的光。”
霜儿说道：“倒也不全是如此。如果你的修行资质足够的好，能远超同辈弟子的话，就能够脱离普通弟子的身份，成为‘五灵玄同’。那样处境就完全不一样了，不只是长老们，护法甚至是首领都会关注。”
赵伍摸了摸下巴，道：“这倒有点儿意思。”
霜儿立刻喝止道：“你想都不要想！又忘了我跟你说得话了？最好谁都看不见你，忘了你才好呢。”
赵伍头一甩：“没办法，人一太优秀，就怎么也隐藏不住。”
“要是藏不住就去死吧，懒得管你。”霜儿冷着脸道，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出了口气，又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曾经修行过阴阳术，对道家典籍又领悟颇深，修行进展应该不慢。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是怎样沦落成今天这个地步的。你的机会算多的，但是到现在也只剩一个了，好自珍惜吧。”
霜儿推心置腹的一句话说的赵伍心头沉重，走到今天，路真是越来越窄了，我真的能够走到足够远的尽头吗？师父，我的路究竟在哪里。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他自己去追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