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街小店,重·口味的老板又在切着叉烧。
夜已经很深,深到连深夜新闻也落下了幕,如今在电视中播着的只有已不再受到广告商青睐的老片子。
“万里长城永不倒,千里黄河水涛涛~”
老板跟着电视中的曲子唱了起来,街上有警笛声响起,于是他收了声。
他年轻的时候很中意唱歌,直到有一天他因为唱歌而进了局子,从此他只在深夜里唱歌。
他天生一副破锣嗓子、五音不全。
“一份叉烧饭,多饭。”
老板静待警笛声消失在街上,当他准备好再度开腔的时候夜幕里走出了一个身影。
“下工了?”对于这个点还会有客人来这件事老板并没有感到意外,在这座城市里日行生物与夜行生物的比例从来都是五五开。以他这家店铺的营业时间来讲,这些夜行生物们才是他的主要客户。
“嗯。”眼窝深陷的青年挑了他日常坐的位子坐定,叉烧饭很快就端到了他面前。
或许是工作疲劳,青年没有去取遥控器换掉电视里无聊的节目。
“今天很吃力?”老板察觉到了青年的异常。
“不,是公司出了点状况,短时间内都没工开了。”青年垂头丧气。
“哦。”老板适时地收声,毕竟对于青年没有工开的遭遇他给不出任何的解决方案。
青年默默地吃完饭,结清了钱,他走了,闯入夜幕无影踪。
……
“没得工开就没得钱赚,没得钱赚就没得饭吃,没得饭吃肚子就会饿。”因整改而废弃的老化工厂厂房内简单地铺着一张被褥,青年枕着手臂双眼无神地瘫在被褥上,他的肚子正怪叫不止,“真是倒霉的功法,饿得这么快……”
青年从怀里摸出了一本造型复古的册子携带着愤怒的一抛,啪嗒一声,册子被他丢了老远。
册子的封面上赫然龙飞凤舞地写着《龙象般若功》五个大字。
“啊!不行了!就算风声紧也没办法了!”青年,或者应该叫他“周云”,翻身站起,单薄的衣衫下他全身的肌肉正有规律的颤抖着,这正是《龙象般若功》运行的迹象。
《龙象般若功》,这部在周云口中的倒霉功法在金大侠的笔下就已经够倒霉了,像什么一年修成第一层、两年修成第二层、四年修成第三层的几何级数修行年限就已经够苦逼的了,现在被呼延庆一魔改,修行的时间似乎是缩短了不少——周云从功法到手练到现在也不过两月就已经窥到第三层的门槛——但特么随时随刻自动运行的特性着实令人难以忍受。
修行是要消耗能量的啊,能量从哪里来?
在这个时代天上是不会掉能量下来的,得自行摄入,简单地讲就是得靠吃。
吃饭是个极费钱的事儿,周云尝试过从正当途径赚取钱财,然而限于学识能力他所能够触及到的正规的工作都有一个特点:当月工资下月发。
干正行等下月发工资他早就饿死了。
而且,干正行需要提供身份证啊,虽说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欠银行十多万的老赖了,但当下可是有着一批比银行还要黑的狠角色在找他呢。
综上所述,正行拒绝了他,他也干不了正行。
不过大千世界百样人,不干正行不代表会死,周云用这两个月的时间证明了这一真理。
他将被褥藏好便出了门,临走前虽然百般的不情愿,但他还是将那《龙象般若功》捡了起来。
被魔改过的《龙象般若功》一旦入门除非修行者肯狠下心来绝食而死否则就绝不会停止运行,而且还废不掉。如今既然已上贼船,这本《注意事项》可万万不可乱丢。
外头已然是白昼,白日煌煌,留给像他这般不能见光的生灵们的阴暗角落已是不多。
……
地下黑拳台。
“一场五百,输了没有,爱干不干。”
场子的主人满肚肥肠,以鼻观人。
“干!现在开工可以吗?”简单地吃过十几屉包子,在这个摄像头密布的时代下周云只敢去最破落的小店,不过进了这黑拳场倒是无需那么小心,毕竟这里默认拳手都得蒙面。
“三号台,带人过去。”场子主人拍了拍手便有两名黑衣人为周云带路。
三号台顷刻便到,而此刻在台上正上演着一出残局:一黑一黄肤色迥异的两名拳手正贴身缠斗着,肌肉发达的黑人锁住了相对干瘦的黄肤选手的脖子将其拖倒在地上,两人原本都戴着皮制面具,而此刻黑人脸上的面具已破损大半,他满脸是血,黄肤选手脸上的面具则是被扯落一边。
两人的脸上都充满了癫狂,若不是咬着牙套此刻场中应该充满了伤兽的嘶吼。
黄肤选手咽喉被锁但一双手脚却是运动无碍,此刻他正驱动着这四件致命的武器狠狠地击打着黑人,但由于反向发力的缘故他的力道无法完全地表现出来,因此黑人依旧能撑得住、固执地、紧紧地锁着黄肤选手的脖子静待黄肤选手断气。
“锁死他!”
“用力啊!”
“打死他!”
三号台只是一座普通的拳台,而拳台边围着的都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是不会来看黑拳赛并为之下注的,更不会红着眼喊出如此可怕的言论。
这群看客、赌·徒们一个个西装革履,男俊女媚,只瞧过去一样周云的心中就生出了一个名词:“二世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人的嘴角从周云被带到台下时就开始后向外渗出血,而在这一刻黄肤选手的鼻子亦已开始缓缓淌血。
他挥拳的频率明显的下滑,胜利女神似乎已经站到了黑人那边。
这没什么奇怪的,这甚至是理所应当的,毕竟黑人能锁着他的咽喉,而他却只能攻击到黑人的腹部与肩膀。
没人喊数,黑拳台上的胜负只有一方完全失去战斗力时才会产生。
他已走到死亡的边缘。
周云对此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心里只是在想黑人挨了这么多拳就五百块可能还不够汤药费吧?
“喂,假如我上台之后遇上这种情况想要投降该怎么做?”周云又想到了一件事,于是他对带他来的黑衣人中的一个发问道。
“吐牙套喊认输咯。”黑衣人答道。
周云看了看黄肤选手当前的待遇又追问道:“假如吐不出来呢?”
黑衣人没有回答他,只在大约十秒之后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自台上黄肤选手的脖子中发出,周云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