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玉凤宫,玉婉迫不及待地钻进了浴池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换了一身清凉的衣裙,又喝了小半碗冰镇杨梅汤,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梦蝶,吩咐下去,让御膳房熬煮消暑的汤水,宫里每人每天一碗。”
“是,奴婢等谢主子赏赐!”梦蝶在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几张银票,就去了御膳房。
“主子,您觉得她们几个如何?”知音问。
玉婉略一思索,答道:“尚未可知,她们身后就代表了一个家族,一方势力,有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由不得她们,倒是你,想好了要哪个职务了吗?”
“司宝司司宝一职,奴婢愿为太后效劳。”宁知音有才华,所以玉婉给了她选择权,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对玉婉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而,她愿意为玉婉所用,替她分忧,司宝司是她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为之而战的第一个目标。
“可想好了?”
“奴婢绝不后悔!”知音明白玉婉的意思,但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有多难,她都要坚持下去,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玉婉,她一定会成功地坐稳司宝之位的。
“好,带上哀家的懿旨,今天你就去接管司宝司,坐稳了司宝,再回来见哀家!”玉婉拿出早已备好的懿旨交给了宁知音,一边的素荷把备好的绿色女官服也一并交给了她。
知音双手接过懿旨和官服,拜别玉婉,原来,太后早已看透了她,暗自发誓,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证明太后没有错看了她,也证明给父亲看,她可以靠自己闯出一番天地。
看着知音远去的坚定背影,素荷担忧地说道:“主子,你明知司宝司的水有多混,为何还让她孤身一人前往?”
“因为,只有她能担起司宝司的重任!”司宝司掌管着宫中的一应器具宝物,集制造,采购,管理于一体,与前朝,民间商坊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当中涉及到的利益更是剪不断,理还乱,玉婉急需要一个既有人脉,又能独当一面的官家女子来撑起司宝司,以此来更好地平衡各方面势力,以达到她的最终目的,那就是让天凤的司宝司成为东大陆最有名的制造署,所以,从小就自己经营作坊,熟知各类宝物的宁知音无疑是最佳人选。
“希望知音能不负您的信任和支持!”素荷知道,玉婉借故撤掉了原来的司宝,为知音腾出了这个位置,她必然是要独自承受所有的压力,只祈祷着她能坚持下来,不忘初心。
玉婉笑笑,机会,她是给出去了,能不能握住,并改变自己的命运,就靠她自己了,不过,她还是不忍心,“回头嘱咐梦蝶,她兼任司计,与知音所处的职位是同一级别,平日里让她就多加照拂,免得被人欺负了。”
素荷,莺歌和幽姬会意,她们就知道,主子不会对知音不管不顾的。
“去安排一下,这份名单上的人无需再留在宫中,备上一份小礼,送回各家,毕竟是在宫里接受过教育,总归是要体面一些,希望她们能嫁得良人。”同为女子,玉婉实不想她们因为落选而受到家里人的责难。
幽姬快速浏览了一下名单,不解地问道:“主子,那几个细作,还留着吗?”
“留,为何不留?哀家要她们亲眼见证天凤的日益强大,再说了,敌人嘛,就是要留在眼皮子底下,才好控制,不是吗?”玉婉懒洋洋地答道,近日来,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她真想去避暑山庄,图个清静凉快。
“主子,不好了,知音姑娘不知为何,刚出玉凤宫没多久,就晕了过去,这会儿正有宫女在皇上面前告您的状,说您,说您??????”福生匆匆而来,说到一半就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下去。
“说哀家虐待宫女还是苛待你们啊?”玉婉无所谓地接着福生的话,彷佛她早就料想到了一样。
“是,她们就是这么说的,还请皇上为她们做主,这会儿正在御花园的凉亭里跪着呢!”福生愤愤不平,主子对她们这么好,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小女子。
“凉亭里啊,皇上果真怜香惜玉,怎么不让她们跪在烈日下??????”
玉婉碎碎念的话被福生听到,楞了一下,连忙说道:“回主子,皇上是自个儿坐在凉亭里,那些女子跪在了外面,晒着太阳呢!皇上还说,不喜欢她们身上的味道,让她们离远点!”
闻言,玉婉忍俊不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嗯,还算齐整,便说道:“走,瞧瞧去,莺歌,你去一趟秀芳宫,让所有人都去凉亭那里,既然都想着见圣颜,哀家满足她们,正好,一并把人给分配了??????”
“太后驾到??????”一众宫女抬头,却只能瞧些许背影,而玉婉端坐于凤辇上,隔着纱幔,更是无法看清,却听她好听的声音问道:“皇上,听闻有人状告哀家,可有此事?”
“大热天的,怎么过来了?”凤萧寒自然地接过玉婉的手,一挥手,层层轻纱珠帘被放了下来,几个小太监置上了冰盒扇风,消散了暑气,隔住阳光,也隔住了外面所有探究的眼神。
玉婉舒服极了,靠着软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才开口道:“事关哀家,岂能置之不理,皇上,就继续审案,哀家听着就是。”
此时,在外面跪着的女子心都凉了一半,单看皇帝方才对太后的态度,就知道,皇上恐怕不是要为她们做主,而是要为太后处置她们了。隔着纱幔,她们看不清玉婉的真容,却都是各种羡慕和嫉妒,曼妙的身材,优雅的举止,悦耳的声音,她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从容和大气,而最重要的是,她此时此刻,离皇上很近很近。
玉婉虽然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刚刚一撇,就已经知晓谁才是始作俑者,她万万没想到,竟会是李嫣然,那个有着淡淡忧愁,会耍小性子,总是沉默的女孩,心里别提有多失望了。
“启禀皇上,知音姑娘已经醒了,臣初步判断,姑娘是误食了水仙花,才会出现昏睡,体温上升,出冷汗等类似于中暑的症状,已经喝下了解毒汤,并不大碍。”胡太医适时出现,几句话,让李嫣然面如灰土,却还是强忍着惧意不肯认错。
“知音有愧,未能及时到司宝司上任,请主子责罚!”宁知音在幽姬的搀扶下同样跪在了凉亭外。
玉婉轻叹,“今日的教训,你可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日后定当严加防范,绝不会再让人有机会利用奴婢来诬陷您!”宁知音悲痛地看了李嫣然一眼,她真的想不到,她第一次交心的朋友,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博得帝王的关注,她不恨李嫣然伤害她,却厌恶她对太后的诬陷,也暗责自己不该乱出主意而让他人有可乘之机。
“传哀家懿旨,宁知音淑德兼备,才思敏捷,即日起任命为正五品司宝,执掌司宝司,即刻上任!”玉婉亲自为宁知音宣了旨,一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宁知音是玉凤宫的人,容不得任何人欺负,算是给她撑腰了;二是为了明明白白告诉所有人,李嫣然所告纯属构陷。
宁知音感动于玉婉对她的信任,从袖中拿出了懿旨,双手置于头顶,恭敬地谢恩,“奴婢谢太后恩典,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她此举正好告知了众人,玉婉早已为她备好了懿旨,而她是在去上任的途中被人迷晕的。
“既然真相已明,那就把告状之人统统拉下去,赐一丈红。”凤萧寒根本就不管那些女子是何许人,开口就是要她们的命。
但是,他可以不管,玉婉却不能,她们不过是为了求得凤萧寒的一丝关注,才这般铤而走险,毕竟,新的一波落选名单就要公布了,于是,淡淡地开口道:“皇上,交给哀家处置,如何?”
凤萧寒知道玉婉心有不忍,可他也不愿意玉婉为了这些琐碎的事而操心,两人僵持着,最后他还是妥协了,面对玉婉,他真的没有半分胜算,“罢了,后宫之事,就由你做主??????”
玉婉满意地笑了,“素荷,公布名单!”
素荷领命,用上了些许内劲,朗声地将一众落选女子的名单公布,凡念到名字的都在幽姬和福生那里领到了一份礼物,而这些人中,竟没有状告玉婉的那几个人。
“你们虽然与皇宫无缘,但到底是受过宫规礼仪熏陶的人,哀家希望你们能将这几个月所学,学以致用,给你们身边的亲人朋友做个榜样,在宫外,别让人欺负了,好歹你们也是从宫里出去的,别丢人,也切勿恃宠而骄,误了自己。”这是第一次,玉婉同她们说了这么多,一字一句,都是在为她们考虑,在告诉她们,落选并不丢人,很好地照顾了落选众人的情绪,也让大家对玉婉的形象逐渐清晰。
“至于你们,哀家本无意让你们出宫,如今看来,或许是哀家想岔了,两条路,留下来,即日起,去浣衣局当差,直到哀家满意为止;要么,离开皇宫??????”看在欢姐姐的份上,玉婉给李嫣然留下了一个机会,能不能为她所用,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一切如玉婉所料,除了李嫣然,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来,因为她们有她们自己的骄傲,也看清了事实,不愿意继续留在宫中,蹉跎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