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玉婉刚出了寝殿,就看到跪在了外面的祈公公,一夜间他似乎苍老了许多,着实把玉婉吓了一跳,“素荷,快,扶祈公公起来!”
“不,老奴有罪,特来向主子请罪的,就让老奴这么跪着吧,心里也好受些,奴才以后不能伺候主子了!”祈公公老泪纵横的样子,让玉婉有一小许的愧疚感,她只是想小小地惩戒一下这个老人,没想到会这般弄巧成拙。
“来,起来!”玉婉亲自把这个老人扶起来,搀到椅子上坐下,解释道:“哀家罚你,确是心中有气,但哀家让你去伺候皇上,是因为皇上需要你,而哀家只信你,可明白?”
祈公公愣愣的看着玉婉,再一次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玉婉行了个大礼,“老奴一定好好伺候皇上,定不辜负主子的信任!”
“起来吧,等会你就去云龙宫报道,继续当你的内务府大总管,另外,今天之内,把朝中所有贵女的资料都送到哀家这里来。”
“是,老奴这就去办!”得知太后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祈公公心情大好,立马就神采奕奕,麻溜的办事去了。
“主子,您真要替皇上立后选妃吗?”想了一早上,素荷依然无法明白玉婉到底要做什么,于是,一边磨着墨,一边试探性地问道。
玉婉摇摇头,细细地把最后一笔勾勒完,一副彩霞峰落日图跃然纸上,枫叶与夕阳争艳,彩霞同余晖争辉,落日下的彩霞峰在玉婉的笔下,美的如同仙境,却偏偏带着一丝苍凉。
“素荷,等画干了,拿去裱起来,差人送到丞相府中去,就说是哀家赠予丞相的生辰礼。”玉婉亲放下手中的笔,满意地点点头。
素荷一听,撂挑子不干了,“主子,您的画千金难求,就是您的亲舅舅要您的一幅画,您都不给,这丞相大人生辰,您还专门画了一幅,可真是有福气,要送,找别人送去,奴婢可不敢,被白先生知道了,还不得扒了奴婢的皮啊。”
玉婉闻言,轻笑出声,“好好记着你刚才说的话,一定要告诉丞相大人。你这皮啊,你家小姐帮你保管着,准没事。”
“小姐,你终于笑了!”
玉婉一愣,无奈的摇摇头,意味深长说道:“不必挂怀,我没事,只是不想再让人任意摆布了???????”
素荷点点头,轻轻地给玉婉揉按着肩膀,“小姐,素荷一定把话带到。”
玉婉勾唇一笑,皇上,哀家能帮你的不多,但绝不会让你重蹈先帝的覆辙,生而为皇,已是不幸,如果连自己的人生大事都不能由自己决定,那才是最大的悲哀??????
华灯初上,祈公公就带着一干宫人来了玉凤宫。
“奴才(奴婢)拜见太后,太后圣安!”
“平身!”玉婉端坐在首位上,睨了那些人一眼,心下了然,“祈公公,哀家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回主子,朝中符合年龄,条件的贵女,奴才已经筛选出来了,请您过目!”祈公公递上了厚厚的一叠纸和几本小本子。
玉婉随意翻看了几下后,满意地点点头,“果然还是你办事利索,有赏!”
“祈公公,小厨房里给您老温着热食呢,主子专门给你留的哦!”素荷接着玉婉的话说道。
“奴才叩谢主子恩典。”转身准备走,突然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主子,这些个宫女和太监是皇上给您挑选的,说,让您捡着满意的用,不合适,再给您挑!”
“哀家知道了,这事就交给素荷,你去用膳吧。”玉婉说完,看到手边的卷画,“等等,把这幅初阳图给皇上送去,就挂在御书房最显眼的地方,皇上问起来,就说是哀家吩咐的,皇上看了画会明白的。”
“是,奴才告退。”
“你们也退下吧,素荷,你负责教导他们,有满意的就让他到跟前伺候,没事,别来打扰哀家。”
“奴婢遵命。”素荷带着人退了出去,玉婉就开始研究起那些贵女的画像和品行,不知不觉就看了一夜,迷迷糊糊就睡在了桌案上。
凤萧寒一进来就看到桌案上,地上满是女子的画像,画像上还有玉婉标注的该女子的品性及喜好,只一眼,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女人,吃饱了,撑着了吗?一怒之下,画像全变成了纸屑。
嘶啦嘶啦的声音打断了佳人的清梦,玉婉醒来时就看到凤萧寒一身寒气地坐在万福椅上喝着茶,脚边一堆废纸屑,低头一看,果然,画像没了,幸好,该记得的都记在脑子里了,不然,一晚上功夫就白废了。
揉了揉发酸的肩膀,提笔写下几个名字后,这才问道:“皇上,看了那么多画像,可有看中的?”
凤萧寒啪的一下放下茶盏,左脚一踢,那一堆的纸屑如同纷飞的梨花瓣飘洒了一地,“庸脂俗粉!”
“也罢,只怪她们与皇上无缘了!”话是这么说,但玉婉并不觉得可惜,因为确实没几个合眼缘的,便换了话题,“皇上大清早过来,可有事?”
“慕容将军,三日后就到京都了,朕欲携带百官出城相迎,太后可要同往?”
“当真?”玉婉简直不敢相信,算算日子,至少也要六七日才能到呀,“要,要,要,哀家一定要去??????”
天启十六年九月二十,慕容烈率领三军归朝了。
一大早,玉婉就和凤萧寒等在了城门口,听着哨兵一次又一次的回报,十里,五里,三里,八百米,五百米,一百米??????
五十米开外,玉婉终于看到了那高坐马上,一身铠甲,威风凛凛的父亲慕容烈,不可抑制地单手捂着嘴,眼里蓄满了泪,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而慕容烈和慕容玉清两人也是第一眼就看到了那站在人群中间的玉婉,只见她身着浅金色凤穿牡丹云纹凤袍,头戴百花流苏凤冠,嘴角笑意盈盈,眼里却是泪光点点,父子二人相视一眼,也是饱含泪水,当即就打马前进,眨眼就出现在了玉婉面前。
下马,单膝下跪,“臣慕容烈,臣慕容玉清,幸不辱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玉婉哪里舍得让自己的父兄跪拜自己,随即将自己的父兄扶了起来,仔细地看着,生怕眼前的这一幕是梦,“爹,哥哥,欢迎回家!”
而凤萧寒一如既往,和慕容玉清单手击掌,交握,“好兄弟,辛苦了!”
百官见状,齐声说道:“恭喜慕容将军得胜归朝!”
慕容烈压根就不理会他们,一门心思都在玉婉身上,左看右看,确认自己的女儿好好的,终于舒了口气,“好,好,好,爹的婉儿长大了!”如果不是这一刻君臣有别,慕容烈一定会和以前一样,把玉婉抱起来转圈圈。
这时,落后一步的军队也到了,在慕容烈的指示下,列队整肃,行礼跪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此起彼伏,整齐嘹亮,响彻四方,令在场的百官和百姓都发自内心地自豪,这就是天凤的军队。
跟随而来的南燕使臣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如今的天凤能打胜仗了,一路走来,天凤王朝境内的百姓都安居乐业,几乎不受战乱的影响,这在乱世中已是罕见,而此情此景,则足以证明现在的天凤上下君臣一心,军民同体了,也难怪,天凤能在虎狼环伺的境况下,几百年屹立不倒。当然,这一切只是南燕使者所见所闻而得出的结论。
“众将士辛苦了,平身,听令,回城??????”凤萧寒的声音在万万人的声浪中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令在场的每个将士更加振奋,他们效忠的帝王曾经也是他们的将领,能得到他的一句“辛苦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得令,臣等不辛苦,吾皇万岁!”以慕容烈为首,众将士再一次列队,整军待发。
凤萧寒看了玉婉一眼,玉婉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点点头后,凤萧寒便弃了龙辇,上了马,在百姓的热情欢呼中,同慕容烈一起去了军营。
而玉婉则是带着百官先行回宫,但在此之前,玉婉将南燕使臣的相关事宜全权交给了天凤第一外交官莫奇胜处理了。
“摆驾回宫!”长长的队伍如同来时,浩浩荡荡地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