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一晃三年过去了,三年前的那场战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天凤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慕容将军不日便可归朝,这是玉婉日思夜盼,最想要听到的消息,终于还是盼来了。
站在彩霞峰上凝视远方,已经成了玉婉这三年来的习惯,总是期盼着,看着看着就能看到自己的父兄归来……
“小姐,起风了,咱们该回去了!”
“再等会吧,此刻的彩霞峰最美,夕阳余晖下,红霞绕山,这番美景,日后怕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闻言,素荷不再多话,给玉婉理了理披风,默默陪伴着,三年了,她从没在小姐脸上看到一个笑容,也就今天听闻将军打了胜仗即将归朝,小姐才有了这番好兴致,她又怎么忍心破坏呢!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主仆两才转身离开,却没有下山,而是去了不远处的竹屋,那里,祈公公已经备好了膳食,正等着她们。
“主子,您回来了!”
玉婉一点也不惊讶祈公公的出现,用素荷的话来说,他就是只老狐狸,短短几年时间,他就成了玉婉的左膀右臂,自然对玉婉的行踪和脾性也是十分了解的。
而这竹屋,正是这只老狐狸亲手搭建的,为的就是玉婉的安全,怕她摸黑下山有个好歹,怕刮风下雨的时候不方便,对此,玉婉是满意的,有了这竹屋,确实方便许多,内里一应俱全,小住几日也不是问题。
心中的大石落下,玉婉的胃口明显好了许多,素荷和祈公公看在眼里,都快感动哭了,老天终究还是厚待这个善良的主子的。
第二天,玉婉三人刚从山上下来,就遇到了前来寻她的陈霖。
“臣恭请太后万福金安!”
“免礼,在宫外,便和祈公公一样,唤我一声主子即可,路上说话不便,先行回寺里。”
“是!”
回到万佛寺,玉婉被眼前的排场怔住了,这架势,难道是皇帝亲临?
果不其然,那站在人群之首,玄色龙袍,银色面具之人不是凤萧寒是谁,三年不见,他身上的帝王之势愈发逼人了。
而这时,凤萧寒也看到了玉婉,黑眸中闪过一丝惊艳,相比三年前,她出落得更加动人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身素白衣裙如兰般清贵圣洁。
两人相视,一时间,莫名的有些伤感,竟是无言以对。
一路回到玉婉居住的小院,谁也不曾开口,直到两人坐定,素荷奉了茶上来后,玉婉才打破了这沉默的氛围,问到:“皇上亲临万佛寺,所为何事?”
“接你回家……”
轰的一下,玉婉不可置信地看着凤萧寒,脑海里只剩下“接你回家”这四个字不断盘旋,霎那间,泪如雨坠,她有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父兄来接她回去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对她说这句话的人会是凤萧寒,这大概是玉婉这三年来听到的最动听的一句话……
心底最深的期待被触动,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而凤萧寒就这样默默地等着。这些年来,他能给她最好的,不过是物质上的给予,他无法替代皇兄给她带来安慰,也无法充当她的父兄来关心她,甚至连最简单的照顾都是假手他人,他亦是心中有愧,三年,是他给自己的一个期限,无论如何,他都要把玉婉给接回去,这是承诺,也是责任。
痛快地哭了一场,玉婉反倒更加平静了,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消失后,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才发现不知何时,素荷她们都退下了,朦胧的泪眼瞄了凤萧寒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在关注她,顿时有些暖心,看似清冷的人,原来也会有体贴入微的时候,毕竟堂堂一国太后哭得跟个小孩似的,实在是太丢人了。
用手绢稍微清理了自己的脸,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茶水,才感觉没那么尴尬,放下茶杯时,玉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态,一副皮笑肉不笑,淡漠如水的样子。
“皇上可知,家,这个字对哀家的意义?”问出这个问题时,玉婉是严肃的。
“是信任和支持,是依靠和尊重,朕答应过皇兄要照顾好你,所以,你就是朕的家人,你离宫来此,是为了朕,为了天下,如今,天下有朕,但我们凤家需要你……”没有华丽的语言,凤萧寒就这般自然地说了出来,让玉婉一时语塞,是啊,叔嫂本就是一家,而长嫂如母,即便她年少,但论起辈分,她如今也算是凤氏的大家长了,何必多此一问呢。
若可以,她当然想回家,却不是回那个冰冷的皇宫,而是将军府,那个她生活了十几年,承载她所有美好记忆的家,只是,再也回不去了,哪怕回去了,她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慕容玉婉了。
许是玉婉久久没有回应,凤萧寒轻叹,“朕知道太后的顾忌,所以,整整三年,朕如你所愿,不打扰,不往来,但朕这个皇位如何来的,太后最是清楚,若是……”
那未说完的话,玉婉是明白的,若非她当初的请求,眼前这位帝王又该是何等的潇洒,她虽远离皇宫,但祈公公隔三差五就会跟她说一些朝堂的事,渐渐地,她就明白,皇帝之所以频频使用雷霆手段,为的就是尽快掌控朝堂,好让她无所顾忌地回去,轻叹一声,“好,何时启程?”
“明日清晨……”
翌日天未亮,玉婉就带着素荷上了彩霞峰,意外的遇到了凤萧寒和祈公公,微微有些诧异,凤萧寒身上的寒气很重,衣服也有些湿润了,显然已经在这里站了许久。
“皇上昨晚就来了吗?”玉婉虽是问着祈公公,心中却已然有了答案,“素荷,去竹屋,把我前些天刚做好的披风取来!”
“是,奴婢这就去。”
凤萧寒对玉婉的到来并不意外,据说这已经成为她的习惯。
玉婉并肩站在凤萧寒身边,等待着破晓的那一刻,随意地问道:“皇上可见过彩霞峰的日出?”
而就在这时,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点点金光把周围的黑暗驱散,霞光万道为大地的生灵度上一层金纱,秋风瑟瑟,那阳光却照得人心暖暖的,满山的红叶与金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远处的田野上,小麦稻谷飘香,在阳光下,在秋风中,摇曳多姿,新生的力量,希望的光芒,丰收的季节,一切美的刚刚好……
阳光中的两人,恰如画中仙,男的一身玄色金边祥云纹长袍,单是背影已让人望而生畏,目光却又忍不住追随他;女的一身素色银丝兰花纹纱裙,仅是背影已是倾国倾城,令人流连忘返,两人并肩而立,更是惊艳万分,谁能想到有着仙人之姿的两人会是天下最尊贵的皇帝和太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