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地的早晨永远充满活力,人们吃过早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在两队搜索队的卡车离开营地后,一些人扛着农具,沿着蜿蜒的小路,去山下右侧的田野里耕作。那里种植着大片的小麦和土豆,是营地的命脉之一。机器的轰鸣声隐隐从后山传来。那里有营地的弹药复装厂和最近才建成的山寨伍兹冲锋枪生产线。
江辰坐在自宅旁的一棵树下,层层医用纱布把他裹成活脱脱的木乃伊,在他右手边盛放着多半碗冒着热气的面糊汤。汤碗中点缀着两片菜叶和些许火腿粒,几滴珍贵的香油吸附在菜叶边上,缓缓的在碗里晃动。以聚集地的标准看,这是一顿奢侈到近乎浪费的早餐。
青菜是早上新摘的。火腿是申晴一边拎着大肚子情报主官的衣领,一边从他的小金库中顺来的。至于香油——整个营地只有小半瓶香油,一直被食堂管理员锁在柜子里。只有在营地首领项如龙食欲欠佳时,香油才会被取出来,在他的汤碗里撒上几滴。不过今天早上,这珍贵的香油在申晴用冲锋枪顶着食堂管理员脑袋的情况下,被迫连带着锁香油的柜子一起被她抢了出来。
江辰遍体鳞伤,却感到精神舒畅,看着这碗香喷喷的面糊汤,他体会到一种被重视的感觉。虽然贵为营地二把手,但他的存在感还不如守门的卫兵。很多时候,众人都会在不经意间忽略掉他的存在。而在今天,他能体会到来自申晴的那份细腻关怀。虽然不能确定这份感情是友情还是亲情,但他依然愿意沉浸其中、乐在其中。
江辰的宅门发出“吱~呀~”声,申晴神色不善的从门内走出。在她身后跟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腰间插着山寨伍兹冲锋枪的俊朗小伙——他是项如龙的警卫员,是来给江辰送慰问品的。
年轻小伙走出宅门,面色微红的偷偷打量了申晴几眼,随后向江辰行礼告别。
这是江辰收到的第二份慰问品。另一份是大肚子情报主官因为内疚,在更早的时候亲自送来的。除此之外,没人再来探望他——包括他手下的那几个中队长。
江辰对着项如龙的警卫员点头回礼,目送这名警卫员几步后收回目光。他转过头,看着眉头皱成V字形的申晴后忍不住乐了:“人家来送礼,你生什么气。”
申晴扁扁嘴辩解道:“长官,我不是在生他的气,而是之前食堂那件事太让人气愤了。”
申请一边解释,一边张牙舞爪的比划着:“长官你不知道,想起那个食堂管理员就让人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一瓶破香油么,搞的好像比他自己的老婆还要亲,什么玩意儿。”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申晴心里最埋怨的人还是她自己。在她想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江辰一定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发泄完心中的不快后,气愤的申晴小心翼翼蒯起一勺汤,然后美目怒瞪地把汤勺放在嘴边轻轻吹气,待感觉温度适中后,再把汤勺慢慢递到江辰嘴边,极具耐心地喂他小口小口喝下。
早餐后,申晴掏出手帕,为江辰擦净唇边的汤渍,然后用轮椅推着他在营地内闲逛。
所谓积毁成山、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在聚集地逛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在疯传一件事:江辰大队长身体半废,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传闻中,甚至有个别营地高层已经向项如龙开口,希望能把申晴调到自己身边做副官。
这次不光是申晴,就连一向淡泊名利的江辰,听到这样的谣传后都眉头紧皱,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被集聚地人广为议论的,竟然是这种话题。虽然昨夜营地医生有说自己会残废,但这件事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并且项如龙已经下达了封口令。自己的身体状况,应属于营地最高机密。却没想到只过了几个小时,这件事就在大街上传得沸沸扬扬。显然,这是某些人别有用心的阴谋。
兴致缺缺的江辰忽然觉得今天阳光有些刺眼,机器的轰鸣声有些刺耳。于是便示意申晴推自己回家。
回到家中,江辰想起申晴的光剑似乎威力一直有些不尽人意,于是便向她把光剑要了过来。
入鞘状态的光剑,说穿了就是个手电筒形状的握柄。江辰把它拿在手上把玩,细细打量。申晴则在一旁满心期待的观看着。
“长官,我这柄光剑还能变得更锋利么?”
“不太清楚。”江辰手指微动,不停翻转着剑柄:“我见过别人用光剑,从外形看并没有你这把品质好,但那把剑很锋利,可以轻易劈断魔性三期异生虫的脊椎。”
从外表实在看不出这柄光剑有什么缺陷,江辰忽然发现剑柄底部有一处隐藏的按钮。按动按钮,一粒青色菱形晶核从剑柄底部的凹槽处脱离,顺着江辰的满身绷带掉落到地上。
申晴赶忙从地上拣起晶核放到江辰眼前。
“。。原来如此。”细细打量了晶核几眼,江辰恍然大悟:“不是你的光剑不好,而是驱动光剑的能源太弱,这只是一枚普通的六阶晶核,安在光剑上简直就是对这把剑的侮辱。”
听了江辰的话,申晴尴尬无比,因为这枚晶核是她亲手安上去的。即便如此,当初她还是翻来覆去想了两天,最后咬牙才做出的决定。毕竟,作为一个平凡的C级能力者,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单独战胜六阶虫子。这枚晶核是她在能力评级后,大肚子情报主官送给她的贺礼。
“把那个地行蟹的晶核镶上去,估计威力就会提升很多。”江辰最后总结道。
听了江辰的话,申晴有些面色发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思考片刻后,还是忍住了一言不发。
“晶核呢?”江辰挑了挑眉毛追问道。
“被后勤部以战斗物资储备的名义给收走了。”申晴知道自己长官的性格,因此并未有任何隐瞒。
“他们的说法,你就这么接受了?”江辰的语气依旧平静如常。
“今天早上我找过他们,说过这是长官的私有物品。他们说这件事要汇报上级,让我等通知。”申晴低着头眼睑低垂,牙齿紧咬着下唇,右手捏着左手拇指,委屈得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小媳妇般。
江辰沉默片刻,随后把六阶晶核镶嵌回光剑上,对着申晴淡淡吩咐道:“走,推我去后勤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