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晴摘下夜视仪,她双目通红,拔出冲锋枪、上膛、拉开保险,就要对着那几个男人来上一梭子。
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然后,申晴身子一飘,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放下枪,别冲动,要冷静。”江辰的声音在她耳畔缓缓响起。
“我没有冲动,可是长官,你要我怎么冷静?你怎么就这么冷血?”申晴轻轻挣扎几下,并未挣脱出江辰的怀抱。然后,她瞪着眼,对着江晨怒目而视。
“你已经害死一个人了,难道还要杀死更多的人么?”江辰同样回望着申晴,目光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申晴忽然愣住了,然后,她的眼中怒火熄灭,泪水顺着眼眶留下。是啊,就是因为自己自己的怜悯,才会让这个女人惨死。
“可是、可是长官!这样好没道理!我只是想救人,难道救人也有错?况且她还有个孩子要养。”申请不甘心的辩解着。
“这里是末世,哪有什么道理?”江辰突然咆哮道。
周围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几个争抢食物的男子也愣在原地。其中一个小个子看准机会,一把夺过营养棒,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见食物被抢走,众人也面对着江辰,后退几步、静悄悄的离开了这里。
申晴横流的泪水也被吓回眼眶内,记忆中,这是长官第一次对自己发火。自己真的错了么?
看着申晴一副委屈的样子,江辰帮她抹去眼泪开解道:“你也不用过于自责,那个女人是个骗子,她没有孩子需要养。”
“真的吗?”听了江辰的话,申晴似乎真的变得心情好些。末世死人很正常,之前申晴哭泣并非是因为死了个女人,更多的,是她对自己的自责。
“她的说辞中,明显把孩子看得很重。你看她身子虽然单薄了些,但也比周围人强上不少。这样的话,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就快饿死了?”江辰为了打消申晴的疑虑,耐心解释道:“而且她如果有孩子,一定会很注意自己的安全。绝不会抱着别人大腿死缠烂打,因为这样的举动很可能会让自己受伤。如果她受伤了,就根本没法照顾孩子。”
“长官,为什么你的直觉一直很准?”
“直觉不是猜测,而是通过对事物细微的观察,加上准确的判断和分析,所得出来的结论。”
其实这是江辰的托词,他并没有闲到无论何时,都会把一切细节收录眼中的习惯。他的直觉并非纯粹的直觉。而是一种索敌能力。这种能力并非系统能力,而是人在超长时间、超高强度的战斗下,所觉醒的一种特殊能力。它能帮助人快速分辨战场形势和锁定敌人位置。索敌能力是顶级能力者的必备技能。
“申晴,你看那边。”江辰拍拍申晴肩膀,指着一处较为阴暗的地方道:“那群人,才是快要饿死的人。”
申晴重新戴上夜视仪,顺着江辰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群四肢短小、骨瘦如柴,却个个都挺着大肚子的人围坐在几堆篝火边。他们形如枯槁、目光呆滞,如同一群活尸般。就连其他那些没有资格进入聚集地的人,都躲的远远的,没人愿意与他们交流。
申晴调整夜视仪的光圈,努力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忽然,在他们之间,有个一直低头的人颤了几下,然后坐倒在地上。尔后,坐在他身边的人,全部如同回光返照般,迅速窜到他的身旁。等到那个人再也没有一丝呼吸后,众人竟然如释重负般的发出一声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激动的表情,他们拿着不知从哪掏出的锋利石片,齐心协力的把这个刚刚死去的同伴肢解成碎块。然后每人都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些碎肉,迫不及待的投入一座已经烧开多时的水锅中。
那些人聚集在那里,就为了一个目的:熬。看谁熬得住,看谁能活得更长久。如果没熬住死了,就会被众人分食。等大家吃饱后,依然坐在那里继续熬,熬到下一个死者出现。他们就这样,仿佛要熬到地老天荒。
申请捂着嘴,不知该用怎样的语言去描述这个场景。在荒野的这几日,给她的冲击力比在营地七年还要大。她想通了为何自己营地的首领,无论如何都不接受食人者的原因——食人者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群体。也是最阴暗、最丑陋、最让人觉得可恨的一群人。
“这才是末世。他们吃人了,你难道要把他们全部杀死么?可这样的人,世间何止千万?就算你把他们都杀了,这个世界又能剩下什么?”江辰言语中带着恨意,他为自己的族群感到悲哀。因为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固然有人类劣性根的原因,但究其根本,确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虫子,和这可悲的末日。
申晴从江辰怀中挣开,渐渐地接受了这一切——也许末世就该是这个样子。她以人度己:如果自己没有实力,会不会也和这个女子一样对着世人摇尾乞怜?为了一口食物不惜出卖尊严?如果长官没有实力,会不会也能因为一包食物去杀比自己更弱的人?变得毫无人性?
如果是这样的自己碰到了这样的长官,他也许真的会为了食物杀了自己吧?
想到这里申晴眼圈一红,柳眉倒竖、粉面带煞,抬起军靴,一脚狠狠踩在江辰的鞋背上。
“你踩我干嘛?”江辰莫名其妙。
“坏蛋!大坏蛋!居然欺负我,我踩死你!踩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