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见月坐在花园的假山旁的护栏上,身子斜靠在假山上,赤着脚,脚上的锒钧锁已经被祭川解下。池见月仰头看着天空,端云山的天空总是泛着诡异的气息。时而青,时而紫,时而红,真是变幻莫测,如人的命运一样让人不可捉摸。
已经是深秋了,端云山换上了火一般艳丽的衣裳,片片落叶随风飘舞,摇曳生情,无不让人感叹这秋的诗情画意。
池见月幽幽叹了口气。
三年前,还想及笄后就嫁与瀚水皓夜为妻,没想到如今却和另一个男人有了肌肤之亲,成了另一个男人软塌上的红颜,真是世事难料。对了,那天在岩城洞府她还和尤豸拜了堂。这世事真的让人费夷所思。
一只小鸟飞来,落在池见月的脚边,啄着池见月的裙摆,又时不时的看着她,眼中发出灵动的光芒,但池见月依然毫无精神地望着天空发呆,对于这个可爱的访客全然不知。小鸟跳上池见月的膝盖,又用爪子抓挠了几下,依旧毫无所获。这时,有人正向这里走来,小鸟受惊了,慌慌张张的飞走了。
祭川来到池见月身边,仔细的端详了一下,很奇怪,刚刚明明有感觉到这里有外人入侵的气息,怎么突然不见了?
池见月对祭川的到来也不理会,依旧保持着自己原本的姿势。
祭川解下身上的长衫,披到池见月身上:“天气渐凉了,小心着凉。”
这次,回到端云山,池见月与以前大不一样。以前,池见月爱哭爱闹,总想着逃跑,逮着机会就和他作对,可是这次只是整天消沉的坐着,对着天空发呆。
祭川坐在池见月身边,将池见月的身子从假山上挪过来,靠在自己身上并快速地在池见月脸上亲了一下。
“月月,”祭川抱着池见月的肩膀和她一起看着天空。
他知道池见月一心只想回人界,回自己的家,但他不敢放池见月离去,担心她会就这样消失,再也找不到,毕竟人界不比在端云山。
转眼,池见月再次回到端云山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以来,域岚与和瀚水皓夜没有再到端云山来,只有尤豸,曾多次派人潜入端云山,也曾带领众多妖怪来骚扰,无奈端云山是祭川的势力所在,尤豸也只有无功而返。
一个面带笑容,穿着粉红色衣裙青发少女从园外走来,手中捧着一条洁净的绢子,绢子中似乎还包着什么东西。
少女一看见祭川,行了个礼:“妖王!”
祭川罢罢手:“小桃,这是什么?”盯着她手中的绢子。
“妖王,这是小妖特的从人界带回来的小点心,池姑娘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希望池姑娘见了会开心些。”
祭川听了伸出手去,小桃将绢子放在祭川手中,祭川接过绢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串冰糖葫芦。祭川拿着冰糖葫芦看了一下才递与池见月。
“月月,你看!”
池见月懒懒的凝视着冰糖葫芦一言不发。
在人界,瀚水皓夜也曾为她买过冰糖葫芦。
过了好一会儿,池见月才伸手将冰糖葫芦接过来。
“谢谢!”
小桃松了口气。
还好!刚才的一刹那还真担心池见月会不开心,如果池见月不开心,免不了要受妖王一顿责骂。
祭川见池见月说了话,心情大好:“小桃,做得好!以后多到人界带一些月月喜欢的东西回来。”
“是!”
池见月手拿冰糖葫芦,细细地吃了一颗。
记得自己以前在人界时并不觉得这些小零嘴有什么稀奇,如今哪也去不了了,却打从心里希望看见这些小东西了。
“来,月月,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祭川突然抱住池见月。
“去哪?”
“跟我来就知道了。”
祭川圈着池见月的腰飞了起来。
眼前的景物快速地向着后方倒退。很快地,祭川就带着池见月来到了端云山顶,池见月从来没有到过这儿。这儿有一棵非常高大的树,池见月只有远远的看过它,也只知道这里有一棵很高大的树。现在,走近看它了,才知道它高大得出奇,足有二十几丈高,它像端云山的高帽子一样,直上云宵。
“这是玄古树,是端云山的唯一的一棵树。”
祭川停在玄古树下。
“唯一的一棵树?端云山不是到处都是树吗?”
“那些都是玄古树的分茎。”祭川淡淡一笑:“来,我们上去。”
接着,祭川抱起池见月,只用一瞬的时间就上了树顶。
祭川把她放在粗壮的树干上。两人迎着风,俯瞰脚下,整个端云山尽收眼底。
池见月展开双手深深吸了口气,让风带着她飞翔。
“喜欢这儿吗?”祭川问。
“嗯,这儿很舒服。”
“喜欢的话随时可以来这里。”祭川看看陶醉在风中的池见月:“月月,你是我手心里的宝,只要你开心,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能让我离开端云山吗?”
“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祭川尴尬的一笑。
池见月不说话了。
她什么都不需要,只要自由自在地活着。
可是,这是她唯一不能得到的东西,就连死亡,她也没有自由选择的。不信,你瞧!
池见月转身看了看祭川,突然,身体向前一倾,从树上坠了下去。祭川没有惊慌,他处变不惊地看着池见月的身子往下坠落。
池见月闭起眼。这么高的地方往下坠,正常的情况下是必死无疑的。她感受着往下坠的身体,风没有往下坠的速度感,只有柔和的吹拂过她的身体。
不知下坠了多久,池见月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才睁开眼。
祭川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到地面了!”祭川淡淡一笑,“下次,我不在你身边,千万别玩这么危险的游戏,会受伤的。”
看吧!她真的很羡慕天上飞行的小鸟。
“你在看什么?”
“小鸟。”
“小鸟?”
“是的,小鸟……”
“池姑娘你怎么能这样子对妖王?妖王是真心实意爱你的。”
卧室里小桃不停地嘀咕着,在外面虽然小桃只是个服侍池见月的小妖,但池见月从来没有当她是下人过,私底下她们就像朋友一样的相处,也或许是妖怪本来就随性,没有像人类那样注重地位身份,所以倒也相处得很自在。
“我知道!”
“那你还对妖王这么冷淡?”小桃惊讶的问。
今早,祭川来找池见月,池见月假装身体不适,把他拒之门外,这让小桃很担忧,这里是端云山,是妖王祭川的天下,这万一要是惹祭川生气了,池见月可是要吃苦头的。
“因为我并不爱他。”池见月淡淡的答。
“这……”小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其实,如果是人类,大可以搬出一大堆妻臣夫纲的理论来说服池见月,但小桃是妖,人类的想法她自是不懂,而大部分妖怪做事也多讲求感性,爱恨分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所以,对于池见月的话也只觉得并没有错。也是因为这一妖怪的特性,所以祭川对池见月百般呵护,受池见月的冷落,也不觉得委屈,只盼着池见月能开心,不要不理他。
池见月退去身上的锦衣,只穿着单薄的内衫躺到床上,在端云山,除了在陇居内可以自由的行动,其他的地方几乎都被限制了,池见月整天无所是事,所以连中午时,也去找周公下下棋,好打发打发无聊的时间。
小桃见池见月窝上床,就帮她盖上被子,问:“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给你。”
“我想吃炸鱼,你到人界顺便去一趟磒至城池家大院,帮我转告我父亲,我在这里过得很好,请他老人家不必挂念。”
“好!”小桃点点头。
“谢谢!”
“什么话,我们是朋友!”小桃笑着说。
池见月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闭上了眼睛。小桃整理好一切后,就出去办自己的差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