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影已消失,脚步声已远去,漆黑的廊柱子后边,才走出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
她怔征地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胸前的两条乌溜溜的麻花辫子被她的手指,扭成了千千结。
“六六,回去睡吧……”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她身后,赫然便是拘谨而严肃的内堂主,此时他眉间紧皱,无奈而怜惜地望着六六。
“爹!那坛酒,他来的时候身上便只带了那坛酒,他宝贝一般地埋在院中的梨花树下,我以为…我以为……”六六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哭腔。
“只不过是一坛酒……”明明知道不仅仅是一坛酒,可内堂主看着如此失魂落魄的女儿,还是如此安慰地说。
“怎么会只不过是一坛酒??爹!怎么会?他那般宝贝,我暗地里央求了好几回,爹!我一直以为是还未到时候……原来不是时候未到,而是在时间之前,他便已经,他便已经……”六六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可是我,可是我,在三年之前,打他救起了失足落水的我,我就…我就……爹!你明不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少女情窦初开,那一颦一笑皆是为了一人而转,还有那时而似喜时而嗔怒的眼神……
“六六,回去睡吧。”内堂主长叹一声。
少女却一下子蹲在地上,将脸埋在膝前,双手捧着脸,呜呜哭了起来:“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如果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嘤嘤的哭声在这静谧的夜色中如怨如诉,就连一向以严肃而著称的内堂主,此时那一双沉沉的眼睛中也不由得变得湿润。六六刚一出生便失去了母亲,这十几年来,他们父女两人相依为命,他更是一人又当爹又当娘地将她拉扯大,好在,六六自小便乖巧体贴,每当自己忙得不可开交时,她更是懂事得令人心疼,小小年纪便开始洗衣做饭…可是现在……
九若一醒来,顿时便惊坐了起来……完完全全陌生的房间!!!
房间陈设简单,一架的藏书很是惹人注目,空气中似有似无漂浮着淡淡的药香。
回想起昨夜月下喝酒的情景,九若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怎么毫无印象地便睡着了,还有,难道这就是那个帅哥的房间吗?
九若揉着额头打开门,明亮的阳光很刺眼。九若眯了眯眼睛,这才看清,这个院子右边的围栏里种满了各种品种的花,红的粉,黄的秀,白的洁,鲜花怒放,争奇斗艳。
一个绿衣少女,正立在其中,给花儿洒水。薄薄的阳光中,那张脸清秀而纯净,两根油亮亮的辫子垂在她胸前,直到腰际。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不期然,九若的脑子里便想到了杜牧的这首诗。
“你醒啦?”清脆的声音传来,六六抬头一见九若立在门边,便欢欣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