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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折翼舞华阙(2)

她每天都会固定练几个时辰的功,一来强身健体不能让自己太孱弱;二来也让众人知道,她还是心心念着想巴结讨好东临王的。然后就是时常四处转转,她打从初来这里就爱散步,没有人有丝毫的怀疑。

至六月初四,寥花台那边来传话,着她晚上侍寝。

这次去的时候廊上都掌了灯,楚灏没在,几个丫头也不跟她废话,直接把她领到边的净房去让她洗漱。

她忍着,众目睽睽之下被重新剥洗一遍,又进内帷,上步阶,进帐躺下去。

她还是头一回进这里,雕花大床,牙雕镂金的面子,床台上还摆着如意,冻腊制的灯,隔间临窗有一溜紫檀大榻,靠门边摆着八折紫檀立屏,透雕折技葡萄,绘的是山水图景,透着一股冰冷的贵气。

被子很薄,因为入了夏都换了,她有点瑟瑟发抖。这园子茂密阴森,大太阳让林木一挡,阳光也晃不下来多少,地上的暑气又全让湖给吸了,如今更阴仄仄的难受。

一直也没人过来,叶凝欢迷迷糊糊睡了一小觉。恍惚醒了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正想着要不要撩了帐子瞧瞧情况,突觉着人影一晃,楚灏就进来了。

他穿了件半旧的白绫暗花中衣,长发披散着还有些潮濡。

她的眼睛正跟他对了个正着,带了点惺忪之意,一时也忘记扮娇羞。

也不知是因昏光的缘故,还是因为他没发疯,叶凝欢觉得他当真带出了孤月冷星一般的风采。

眼线仍有如浓绘一般分明,眼睛若古潭一样波澜不惊。容颜平静,甚至是有点温存的意味。高挺的鼻,薄薄的唇,嘴角微翘,该是个在笑的表情,只是那笑容只在嘴角浅浅浮起,绝无半点继续蔓延的趋势。

叶凝欢一时愣了,没顾上收敛目光,就这样瞪着他。他立在床边,也不跟上回一样色鬼附体了,同样只是凝睇着她。

没人说话,叶凝欢觉得气温骤降,不知为什么,竟然打了个哆嗦。

她一哆嗦,眼神溃败,由此打断了两人之间这种宂长的互看。

叶凝欢突然觉得格外尴尬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往里让了让,他身子一歪,倚了进来。明明他一双眼没温度也没情绪,却会勾魂似的,让叶凝欢浑身直发麻。

叶凝欢被楚灏成功地看毛了,内心怒骂但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捡回神志努力扮娇羞,以她认为最为娇嗔的口气叫道:“殿下……”

他的眉头有那么一点点皱,估计被恶心到了。

楚灏一伸手就把她身上的薄被子给掀了,帐子未下,外有折光,以至将这里的景色带出一团旖旎。

他又带出验货般的眼神儿,叶凝欢觉得他马上玉树变禽兽。没被子,她更觉得冷,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楚灏捏着她的脸左右晃了两下,眉头皱得更紧了,话一点不客气:“再弄出大包来倒胃口,扒了你的皮!”

叶凝欢无语,眼神也太好了吧?这么昏的光都能瞧出来。她又让蚊子叮了,脖子上有个红疙瘩。也是,她是他的玩意儿嘛,他看上的就是这把骨头、这身皮,影响美观了他不痛快了。

可这里是园子啊,树多花多那小虫也多啊,加上她喜欢爬个山涉个水,艾香袋儿有时也不管用。

“是……”想了一大套,但叶凝欢也只能应这一个字。她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脖子,有点痒,想挠又不敢。皮在她身上,但他看上了就是他的,真难受啊!

楚灏伸臂把她兜住,有一缕长发扫进她的颈窝,痒痒的,本来包就有点痒,此时这般一撩,忍不住更痒得难受了。

呼吸离得这般近,心跳都可听得见。叶凝欢仍不愿意闭上眼睛,这就是她的现实,不回避才坚定。

身体有如针刺,寒冷铺天盖地,自内而外地侵蚀,每一条神经都在颤抖,冷得发麻,冻得发痛。

明明是六月天,却令她冷得刺骨。

他热情如火,劲头来了根本不管不顾,反正就照着自己高兴的方式来,但无法给她带来一点点温暖,她只能尽量去配合他——这是她给自己的卑微保护。但寒冷总在侵袭,像无数把冰锥毫不留情地刺入,穿透了皮肤扎在她的心上。

他收紧怀抱,她渐渐觉得窒息,实在忍不住想去推开他,但他抓住她的双手,像是恨不得把她嵌进身体里才肯甘休!叶凝欢的神志都有点不清楚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恍恍惚惚回过神来。

他仍把她抱得紧紧的,她的额头顶着他的肩,身体已经放松下来,却仍不肯松开她。叶凝欢再次忍不住要推他,他却勒得更紧,低语了一句:“别动。”

那是带着颓废慵懒的喑哑声音,叶凝欢便不敢再动了。让他这般箍着好难受啊,空气很闷而且全是那种让人难堪至极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叶凝欢听到他渐均匀深沉的呼吸声,但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身上疼不说,还闷得要命。他不再摁着她的手,改整个缠着她,弄得她两条手臂窝得难受。

帐子半掩着,灯还点着。叶凝欢透过帐隙瞧见屏角后头似有人影晃动,当下脸便烧腾起来,觉得特别尴尬。

他现在睡了,还拿她当枕头,她要是硬掀他估计得挨抽。

受不了,受不了了。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牵着她的脑仁在咆哮,在催她快点逃亡——死在外面也比这样强!

又熬油似的静了约莫半个时辰,楚灏突然手臂一紧,醒了过来。

居然睡着了!他略撑了身,低头一瞅,正对上叶凝欢那双潮湿的眼睛,眼角有点红,但又不像是哭了。他静了半刻,一翻身下了床,却在下去的瞬间手一撩,这下半掩的帐子顿时合实了。

叶凝欢像是卸了重负,吁了一口气。帐子抖下,像被无形的纱包裹,给她小小的抚慰。就算她再卑微,不敢也无资格在贵人面前展现半分尊严,但仍希望,能有那么个小角落,多丑、多烂只得她自己看。

床台上还有灯,隔着帐光很昏,床头的金饰珠光仍在闪,一团团的叠耀着。她也挣扎着坐起来,在一片狼藉之中找那件睡衣,估计一会儿就有人来打发她了。虽然睡衣薄得跟没穿一样,好歹多了一层。

她心里又烦又闷,趴在床上正找着睡衣,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一股热流涌出鼻腔。她伸手一抺才发现自己流鼻血了……太烦人了,只盼着这一晚快点结束吧,快点有人来领她,先躲回去再说。

就是这么倒霉,正跪趴在床上抺鼻血的时候,楚灏又一撩帐子进来了。

叶凝欢僵着脖子瞪着他,不止是脖子,整个人都僵了。居然没听着他的脚步声,不但没听着,她还正摆着不堪入目的姿势。

他裹了件袍子,那双静潭一样的眸子在触到她的时候闪过一丝古怪,叶凝欢的脸扭曲得跟大饼烙煳了一样。

“可能是上……上火……”叶凝欢打破死寂,慢慢拉过小薄被子往身上拽。

楚灏倒也什么都没问,让人把她带下去洗。

这次过来领她的是个中年女人,四十来岁。叶凝欢刚来的时候,曾在丽水阁外的山坡上远远地瞅见过她。一众小丫头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称她瑞大姑姑,一看就是楚灏身边得意的。

瑞娘扫了一眼叶凝欢鼻子上的血渍,便吩咐人叫个医婆来瞧瞧。叶凝欢脸窘得都发皱,裹着个纱衣蹭着走,不是她一定要走得这样古怪,真是身上无处不疼。

仿佛听到闷笑,她偷偷回头却看到他拿了卷书歪在榻上平静如水,边上已经有几个人在收拾床铺。想到那床上沾染的东西,叶凝欢更觉得浑身疼起来。一边侍寝还能一边流鼻血的,要是她听说也会大笑特笑的。

无所谓了,反正不收拾她就行。忍到今天不易,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回到丽水阁的时候已经过了丑时。

身体还是疼痛,就跟让大碾子碾过一遍似的,滚到床上裹着被子,浑身酸疼得要命,如何也睡不着。

想出去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就算她没有户籍,没有落脚的地方……但是,她真的好想离开这里,离开这锦绣牢笼,像只鸟一样飞到天际。

第二次侍寝没给大手笔的金器,不过次日孙管事还是送来了八套时新花样儿的夏装,外加二十套白绫的亵衣裤,还送来了很多美肤的东西,什么香露、香油啦之类的。

叶凝欢对香露、香油之类的东西没多大兴趣,不过瓶子看起来很精致,拿出去估计会有人收吧?

之后两天王爷没再找她,叶凝欢仍然过着自己的规律生活,每天沿水散散步,把与湖相通的几处溪弯闸口完全摸透了。

最近连着数日都是艳阳高照,暑气渐盛,叶凝欢也有点虚火上蹿,今天在外头逛的时候又流鼻血了,仰头望了好久的天才止住。

丽水阁侧水溪尽头有处落晚亭,建在山脚下,临着园墙,周遭栽的银杏树,围着高高密密的竹篱笆,上面绕满了牵牛花,很有点僻隐的感觉。

叶凝欢挺喜欢这里。这落晚亭其实就是个小阁,小溪上架着竹台一直通向亭阶,而溪水自亭底穿流而去。

她蹲在亭下,拈了朵白色的牵牛花,一边转着玩,一边仔细看着下面的水流。忽觉身后有细风微动,她身体一凛,左手本能地扬起,向着风动的方向挥去。练了这么多年的舞,连带着招式也有点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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