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整日围在楚括身边的大臣们现在也变得极少,只有零星几个稍微搭理他一下,楚括本就是个十分阴骛的人,现在处于这样的状况下,他那阴沉的气质倒是让他看上去更加衰相了。
再看看楚括身边的那几个皇子妃,顾敏一脸的张扬与得意,身上的衣服也是极为光鲜惹人,眼中满是高傲之气,似乎将楚括府上所有人的风光全都盖过去了。
反看一旁的钟雅与温氏,一个愁眉不展,面颊上满是委屈与可怜之态,那双原本漂亮的圆圆的杏眼,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充盈了泪水的容器,只要有人稍稍同她对上一眼,便会有泪光从中发散出来,看得人心神不宁。
另一个则是一脸的病态,那苍白的脸颊竟然没有半分的红润之色,倒是有些泛着骇人的蜡黄,身子连坐都坐不稳,摇摇晃晃的,似乎连一阵微风都能将她吹倒,一旁的丫鬟时不时地上前扶着,看得人心底发慌。
这三个女人的表现就像是在展示楚括后院的基本情况,赵箬与楚恪看得清楚,很显然,钟雅与温氏都处于弱势,而顾敏则是高高地站在顶端,甚至连有点楚括都要仰仗她的意思。
赵箬不由得摇头可惜着,钟雅在未跟随楚括之前,是多么一个机灵美丽的姑娘,现在与楚括在一起后,那张脸上便完全失去了神采,明明是风华正茂之时,却没有半点青春的朝气与活力,反而是显得暮霭沉沉,十分老态,令人看了便感到心酸。
果然,像楚括这样的人,没有姑娘跟着他会有好下场,尤其是他身边还天天跟着一个万事惹人嫌的顾敏,这一对组合简直就是屠灭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杀手,没有好的东西能够在他们二人身边呆得久远。
看着钟雅如此可怜的模样,赵箬不由得心生出几分同情来,毕竟自己当初也受过这两人的苦楚,钟雅现在的处境她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看着楚恪身边人那好笑的模样,楚恪原本还紧张着的心情立刻就变得放松了许多,这么一看,还是自己的情况最好些,虽说笑忘阁的生意大不如前,但人心却依旧像以前那般牢固,也正是因为如此,笑忘阁在红玉楼的强力压制下也还能屹立不倒。
楚恪身边虽然还有很多还未解决的麻烦事情,但也一直有个十分敬业而又机警的贤内助帮衬着,做起事情来都会有十分的干劲,即使心中有所不快,只要与箬儿吵一吵嘴,也立刻能够迅速复原,这样的日子很是幸福啊。
想到这些,楚恪的嘴角便扬起了一个温暖的笑意,那双丹凤眼也变得为温柔起来,十分宠溺地看着赵箬。
箬儿,老天爷将你送到我的身边,当我的谋臣,当我的夫人,实在是我生之大幸,若不珍惜,还真是暴殄天物了。
在楚恪还在沉迷于自己的小小幸福之中时,门口却突然传来了热闹的喜乐声响,宾客们脸上的神情都立刻变得喜悦起来,一个个朝着正在敬酒的刘安拱手恭喜道,“恭喜刘大人了,新娘已经到府门前了,快去踢轿子,将新娘迎进门吧!”
刘安的脸上并没有半点喜庆的意思,他想着若是自己现在这么出去了,身边就真的多了一个女人,一个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自己真的与那灵儿姑娘是无缘了。
刘安心中UI后一点希望的火花也熄灭了,他垂下眸子,将眼中复杂的情绪收敛起来,再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没了以往那青涩的痕迹,她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对着那些恭贺他的人进行回礼。
而后,在人们的簇拥之下,刘安就像是个戴着面具的的木偶人,没有知觉地走出了府去,看着眼前那精美的花轿,刘安的心中突然涌起一种巨大的恐惧感,他藏在袖中的手隐隐发抖着,手心已经完全汗湿了。
轿中的白灵还在哭着,那双眼睛已经哭得通红,她听着那热闹的喜乐,心中却烦躁不堪,她多想在此刻就冲出花轿,逃了这个该死的婚姻,然而,想着春香被折磨的痛苦模样,她只好紧紧地绞着手中的手帕,咬住牙关,忍住眼中的酸涩。
白灵听到了门前人们的嘈杂声与恭贺声,她明白,自己已经到了夫君的府门前,就等着那临门一脚了,白灵闭上眼睛,脑中已经构成了一副她今后生活的图画了,那种没有爱情的平淡日子,就像白水一般索然无味。
白灵的浑身都开始打颤起来,她听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上的拳头也握得越来越紧。
“嘭”地一声响起,白灵的身体对着这声音猛地一颤,而后戛然停止了之前那猛烈的颤抖,她睁开了眼睛,抬起手,擦去了眼角的最后一滴泪水,她看着眼前那盖头上的一片猩红,心中的最后一点期盼也被彻底地斩杀去了。
刘安伸出手,将轿子上的门帘撩开,脸上的神色平静得如同一个毫无情感的人,他拿起白灵手上的喜带,微微拽了一下,那喜带上的金色铃铛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白灵知道,那是自己爱情的丧钟,她站起身来,顺着那喜带牵引的方向缓缓向前走着,眼中一片茫然,除了赤红还是赤红,就像是心上的血,浸染了那双清澈的双眼。
刘安一步一步朝着府中走去,让新娘踏过那火盆,看着周围人笑着,他也跟着笑着,十分合群,没有一丝突兀的感觉,赵箬与楚恪看着刘安的神情,无奈得连连摇头,刘安哪像是在参与自己的婚礼,简直就像一个自己爱情的葬礼啊。
赵箬不由得瞪了楚恪一眼,责怪着楚恪所设下的凄清圈套太过于猛烈,以至于这两位新人都带着一种极为沉重的心情,这婚礼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怎么可以这般不快活,还真是折磨煞这两个人了。
楚恪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那满不正经的模样,看着就让赵箬生气,赵箬不再看他,而是极为担心地看着那两个新人的模样,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刘安牵着白灵来到高堂之前,拜了天地,又拜了赵箬与楚恪这队媒人后,新娘就被丫鬟们送回洞房去了。
赵箬见着刘安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担心若是不让他们二人快些相见,说不定会鸽子做出一些傻事,便立刻拉着楚恪的袖子说道,“让刘安快些进洞房去吧,莫要再在宴会上久留了,我怕白灵姑娘会想不通,还是让这两人快些见面吧!”
楚恪本来还想再宴会上好好刁难那刘安一番,但看着赵箬那皱着眉头的模样,心中煞是心疼,连忙放弃了之前的那个念想,立刻对着赵箬遵命道,“好,一切都听箬儿的安排,我这就下个命令,让那些大臣们不敢再为难刘安!”
说罢,楚恪便站起身,脸上方才那种狡黠一不正经的神色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换而升起了一种极为严肃的神情,他举起酒杯,对着诸位大臣与宾客们说道,“今日是刘大人的新婚,刘大人上任都督一职,又巧遇喜事,双喜临门,甚为吉祥!”
那些大臣们听了此话,一个个脸上都升起了一种谄媚的笑意,连忙举杯附和着,“太子殿下说的极好,刘大人可真是福星高照,万事大吉啊!”
说罢,全部的宾客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楚恪见状,便连忙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那些大臣们见状立刻都安静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楚恪想听着他下面要说些什么。
楚恪的嘴角隐隐弯起一个狡黠的笑意,他又看了一眼刘安,见刘安那微微喏喏,完全准备要大醉一场好糊弄过洞房之事的模样,便立刻说道,“但是,刘大人今后去蛮族可是件大事,路途遥远而又辛苦,因此,我们今日可并要让刘大人好好享受这洞房之喜,莫要错过这人生最为惬意之时啊!”
大臣们都相互看了一眼,对于楚恪的意思,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也不敢违背这样的软性命令,连忙对着刘安说道,“是啊,刘大人,殿下说得不无道理。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日,我们便都不为难与你了,随意喝两杯就与美娇娘会面去吧。”
刘安被大臣们如此直白的言语闹了个大红脸,他本是想要借着这敬酒一事将自己灌个烂醉,好逃避那难缠的东方之术,随意糊弄过去,毕竟,他并不爱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娘子,即使是美若天仙,他也不会心动一分。
但刘安也同情这位因政治婚姻而受害的女子,因此,刘安会好好对待这位可怜的女子,与她相敬如宾,用最好的物质条件来弥补这个女子所受的苦难,与刘安自身心中那对爱情的缺憾。
然而,面前的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人,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从而破坏了自己的计划,无论怎样都要让自己清醒地进洞房去,绝对不能怠慢了那美娇娥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