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箬看着那守卫对着百姓嚣张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来气,这衙门本应该是公正严明的象征,其中的当差人员都应该是百姓心中伸张正义的使者,行为举止都应该十分有原则,但现在赵箬看到的是一群对百姓粗鲁无礼,甚至将百姓贬低得一文不值的野蛮人。
可以想象,这当差的都已经是这副鱼肉百姓的模样,那更别说坐在高堂之上的那位了。
那胖夫人见赵箬脸上的神色越发地阴暗了,不由得心中一阵战栗,连忙对着那两个嚣张的守卫大喊着,“蠢货!你们这是在干嘛!还不快去禀告老爷,就说是赵箬郡主前来!”
那两守卫见自己夫人被人押着,却说出这番话来,觉得十分疑惑,但毕竟是夫人的命令,那两个没头脑的立刻回去通报了。
刘嬷嬷走到长廊的那只巨大的红色大鼓面前,拿起两根鼓槌,“咚咚咚”地大声敲了起来,这响声有引来了大片围观的百姓,一时间衙门口被围堵地水泄不通。
那些闻声前来的百姓对着刘嬷嬷指指点点,甚至有些胆怯地说道,“这县老爷不是下了令,只能在他休息的日子里才能击鼓吗?这妇人还真是大胆,我记得上一次也有一个敲错了时辰,结果被县老爷打了十棍给扔出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箬可是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人人都夸赞汴京的治安十分好,衙门门口清净地很,一个月也只有那么几声的响,原来这些都是假象,全是这个会作戏的县老爷下的命令。
赵箬朝着那胖夫人深深看了一眼,那潘夫人自知今日是捅了大娄子了,心中已经虚成一片,不敢再抬头去看赵箬的眼睛。
那县老爷正在后院喝着茶,与自家的闺女下着棋,忽然听见外面震天的鼓声,心中的火气立刻上来了,他将手中的棋子狠狠往地上一扔,而后大骂道,“这帮贱民!是没有脑子是吗?看来是上次的教训还没吃够!都敢来违抗命令了!”
这是那两个守卫急匆匆地朝着县老爷跑来,口中喊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爷!”
那县官本就在起头上,看着那两个守卫就觉得一阵心烦,立刻喝道,“什么不好了!老爷我好着呢!小子,吃了豹子胆了是吧!”
说罢,他抄起桌上的棋篓就往那一个守卫的头上砸去,那守卫身子一侧,稳稳地躲过了那快速飞来的棋篓子,立刻改口道,“老爷,赵箬郡主在外面的,一大帮百姓押着大夫人,不知是在做什么,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赵箬郡主?哪个赵箬郡主?”那县官老爷先是微微一愣,口中念叨着者若的名字,而后像是突然触电了似的全身战栗了一下,连连慌张地说道,“两个蠢货!快去升堂!这败家娘们定是闯了大祸了!”
那两守卫立刻朝着公堂的院子跑去,那县官老爷回头嘻嘻笑着对女儿说道,“小芸哪,爹去办点事情,一会儿再来与你将这盘棋下完。”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公堂的院子疾奔而去,留下一个与赵箬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一人皱着眉头看着那盘未下完的棋。
“什么赵箬郡主,不过是个乡下来的丫头,父亲至于如此害怕吗。”那姑娘口中咕哝着,抬起脸来,一双弯弯的眉眼煞是独特。
那姑娘站起身来,缓缓地朝着公堂的院子走去,早就听表姐说过这位赵箬郡主的名头了,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乡下丫头,能在汴京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来。
衙门外的刘嬷嬷已经击了半天的鼓了,却迟迟未见有人出来,赵箬朝着胖夫人看了一眼,淡淡地问道,“夫人的相公可曾起来了?”
胖夫人听出了赵箬语气中的嘲讽之意,心中却是十分着急,她自己也不清楚相公此时在做些什么,平日里便就闲的很,这会儿又可能趁她不在,溜出去玩耍了也不一定。
胖夫人眼神躲闪着,支支吾吾地对着赵箬说道,“恩……相公他……他……公务繁忙……一时间还没准备好……所以就晚了点……还望郡主恕罪。”
赵箬的嘴角弯起一个冷冷的弧度,她那双透着威严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胖夫人,胖夫人在这等严厉的注视下,连腿都有些发软了,背后的冷汗已经将里衣完全浸湿了。
就在这时,那两个守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对着胖夫人说道,“老爷已经准备好了,有事的就都进去吧!”
赵箬朝着一旁的店家点了点头,店家会意,让出四个身强力壮的百姓押着胖夫人跟了进去,赵箬与刘嬷嬷跟在了他们的身后,那些店铺中的百姓也一股脑儿地涌了进去,还有一大部分被守卫给拦在了门外。
胖夫人的额头冒着冷汗,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高堂之上所坐着的那个人影,微微撇了撇嘴,像是在传达着什么。
一到公堂上,那胖夫人二话不说,就跪倒在了地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赵箬与其他人站在公堂之上,眼睛直直地看向那一身红袍的县官老爷。
那县官老爷从未参加过宫宴,自然是没见过赵箬,有看着她衣着朴素还以为是赵箬的丫鬟呢,便说道,“是你击鼓伸冤的吗?见到哦本官为何不下跪?”
一旁的刘嬷嬷立刻从赵箬的身后站了出来,对着那十分自傲的县官老爷说道,“大胆!就你一个区区的九品芝麻官,还要我们郡主下跪!”
那县官老爷一听这话,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他方才见赵箬进门的时候,就还以为是郡主家的丫头借着郡主的噱头来闹事的呢,没想到这个穿得像丫鬟一样的女子竟然就是郡主本人。
那县官老爷立刻下堂对着赵箬行礼道,“是下官鲁莽了,还请郡主大人恕罪。”说罢,他还命令一旁的下人从旁屋里搬出一套小桌椅,恭恭敬敬地请着赵箬坐下。
赵箬刚做到椅子上,一旁的小丫头便立刻给她沏上一杯热腾腾的普洱茶,赵箬接过,闻了闻,嘴角扬起一抹微微的笑意,这普洱茶叶的品种乃是极品,只有皇宫里才会有这般的东西,看来这县官老爷的来头可不小啊。
赵箬喝了一口茶,对着县官老爷说道,“今日我来,是要请县官老爷做主的。”赵箬的眼神微微示意着跪在地上的胖夫人,又说道,“我今日上街,在胭脂铺里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夫人,起身后,她便要对我动用私刑,大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那县官老爷往地上看去,见自家夫人楚楚可怜地朝着她望着,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碰上钉子了,在大街上动用私信,着在楚朝的律法里是禁止的,更何况对方还是皇族的郡主,这样的事情,足以让自己夫人掉脑袋都不为过。
县官老爷心中又急又恨,这位赵箬郡主一上来就直接将夫人所犯的罪行给说了出来,周围又有呢么多的百姓看着,若果现在自己偏袒夫人,定是会引起不满,再加上赵箬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实在是难做啊。
县官老爷狠狠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这个败家娘们,碰谁不好,偏要碰了这位当红的郡主,她若真是要闹起来,不单单是夫人一人的性命,甚至连全家都能连着一同诛灭。
自己的这个官位还没坐热多久,好日子也还没享够,他可不愿意就这样白白地为了一个女人去死,想到这里,他狠下了心来,对着赵箬说道,“按照楚朝的律令,动用私刑已是触犯了法令,再加上冒犯皇族,罪当论处!”
跪在地上的胖夫人一听到“罪当论处”这四个字立刻软瘫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身着红袍的相公,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中说出来的。
赵箬嘴角的弧度渐渐深了,这位从县官老爷可真是个聪明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将自己的感情置于脑后,而保住自己的清白与性命,这样的机智,连赵箬都想为他鼓掌称赞了。
有着这样的头脑,怪不得能够在汴京在楚王的眼皮子低下隐藏得如此之好,要不是今日不走运被赵箬碰到了,还真不知能逍遥法外到多久呢。
赵箬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吓得完全是去自我意识的胖夫人,不由地为他同情起来,其实今日,她根本不想要让这位胖夫人死去,只是想顺着她这根藤,找到县官这个大瓜,却未曾想到这县官竟然如此不是个东西,将所有的过错都推给自己的女人了。
赵箬看着县官那故作镇定的嘴脸,心中满是满是鄙夷之情,越是遇到这样无情冷酷的男人,赵箬就越是不能放过了。
赵箬微微笑着,语气平淡不带一丝的波澜,“县官大人真是宫正而又严明啊,只是,今日这位夫人并未曾伤到我,这死罪也就算了。”
地上满脸死气的胖夫人一听到赵箬的话语,就像是突然从哪里得到了什么力量似的,浑身又缓过劲来,连忙匍匐着身体,爬到赵箬的面前,对她磕头感谢着。
赵箬看了一眼地上的胖夫人,而后又对着县官说道,“只是这死罪能免,活罪可难逃,能出如此刁蛮的夫人,那她的夫君也定是个更为蛮横的人。”
在这个女子被男子欺压的社会之下,又一点赵箬是能够借用的,女子,特别是成婚的女子,若是在外形迹被人落下了话柄,那么作为他的丈夫,就有着管教无方的过错。
听闻赵箬说道这个,那县官的神色终于有些绷不住了,赵箬细细地端详着县官神情的细微变化,又接着说道,“这活罪,就应该落到她那管教无方的丈夫身上,大人可知这位夫人的相公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