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先是一愣,原以为赵箬是来找他的,而后莞尔一笑,自嘲是自己的自信过了头,才会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看着赵箬的焦急神色,楚城仔细地想了想,对着赵箬说道,“我刚刚在大殿的西侧看到了它,你若是有急事,便可去那里找找。”
赵箬匆匆谢过了楚城,又直往殿外走去,那些女子们见赵箬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心中气恼至极,这样满是臭名声的女子,为何还能与她们的梦中情人说话,脸上还如此不屑的神情,真是令人气得牙痒痒。
然而,赵箬才不管这些女子们复杂的想法,她现在的心满是焦急与担忧,必须让楚恪立即知道这件事情!她走到了殿西的那条路上,却看见楚恪一身晶亮的盔甲正朝着她走来,他看见她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脚步也加快了一些。赵箬一见到楚恪,紧张的心便也松了一些。
她快步奔向楚恪,也顾不得自己发间的一只小银簪子掉了下来。她将你串玛瑙手链交给楚恪,语气中满是担忧与焦急,“刚才在殿中,我看见了九公主殿下,她偷偷给了我这个手串。”楚恪拿起手串一看,面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对着赵箬说道,“我也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九妹了,听皇后说是身体不适。”
赵箬连忙说道,“我刚刚也是听皇后这么说的。然而,在我提出想要去探望的请求时,她却巧妙地避开了我的话,这么说来……”
“九妹被皇后软禁了。”楚恪的神色凝重,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赵箬掉落地珠钗,动作轻柔地将那珠钗重新簪在了赵箬那稍稍有些蓬松的发髻上,他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对着赵箬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孤会好好调查,你不用担心。”赵箬一听楚恪已经将这件事给扛了下来,便也不再多说。两人便一起朝着殿中走了回去。
回到殿中,赵箬与楚恪的同时出现,又让里面的大部分人愤怒又嫉妒了起来。秦姝蓉的脸色变得铁青了起来,她那双狐媚子眼睛狠狠地盯着赵箬,眼睛中闪着绿光,咬牙切齿的模样,活像了一只看见了猎物的野兽。
楚恪也已经到达了殿中,他的眼眸中翻滚着暗流,手指上空空荡荡的感觉,使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了。他看着楚恪那神气活现的样子,看着站在他身旁安静而又平和的赵箬,心中的怒火藏都藏不住了。他猛地拿起了桌上的酒樽,一口气往喉咙口灌了下去,那种火辣辣的触感,使他头脑中的仇恨感更加清醒了。
赵箬在众人愤恨与嫉妒的目光中,静静地回到了座位上,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楚流云就坐在赵箬的不远处,他的目光一直牢牢地锁在了赵箬的身上,一旁的贵族小姐们又对着赵箬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这女人真是个妖精,那勾引人的本事,都和秦姝蓉有得一拼了,瞧把我们楚朝第一狐媚子给气得,那张漂亮的脸都给气歪了。啧啧啧,我都替她感到不值。”
“这赵箬的脸蛋的确是生得美,可看多了也就那副模样,整日里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那种故作清高的样子,看得真想令人作呕,你瞧瞧人家顾敏,顾大小姐,那气质,那神态,哪一点都是清丽脱俗,这赵箬啊,可是比人家差远了。”
一旁的小姐们也纷纷点头同意着,赵箬的耳边充斥着这些议论她的话语,那声音大得,简直就像旁若无人似的,赵箬的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烦躁感,与这些整日只知道叽叽喳喳,无所事事,专门在人前背后说长论短的“贵族小姐”们在一起,她简直多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楚明珠今日刚走,赵箬就已经开始想念了起来。
赵箬回头向着那些贵族小姐们看去,那些八婆的小姐们立刻讷讷住了口,要知道,光是论身份来说,赵箬的郡主头衔可不是空的,再加上皇帝现在对她也有着颇高的评价,以她现在的的地位来看,是要比那些议论的贵族小姐高出一大截的。
她的回头,果然起了些作用,那些原本超级大声议论着的,现在都变成了耳边的窃窃私语。赵箬的烦躁感稍微下去了些,只要她听不见这些愚蠢的评论,她的心就能恢复到原本的状态,刚才那种嘈杂而又没见识的谈话,就像是一种毒气,一种专门吃智商的毒气。
多听了这种话,人都会变得奇怪的。赵箬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她的心思已经恢复了平静。她认真地听着宴会上皇帝所宣讲的一些话题,眼睛的余光却看见顾敏正直直地看着楚括的方向。赵箬立刻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楚恪正与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大臣交谈甚欢。
赵箬认得那位大臣,他在她的印象中还是十分深刻的,在前世楚括称帝之前,这位大臣也在暗地里帮着楚括做了许多的事情。因此在顾敏嫁给楚括之后,楚括立刻给了她一个不小的地位,还亲自封她为端妃。
在端妃进宫之后,赵箬的日子便一天过得比一天艰难了起来,那个过程就像是温水煮青蛙,刚开始时,只以为自己的运道有些不好而已,过几天便会过去的,然而随着这种感觉的一天天加重,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一团乱麻,任她怎么费劲想找到源头也是白忙一场。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会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端妃顾敏,在她背后一定悄悄安排了什么。然而前世的她太过于轻信他人,还一直傻傻地相信着她与楚括那段外表绚烂美丽,内部却是腐烂散发着恶臭的空洞爱情。
而现在与楚括聊天的人,正是顾敏的亲爹,太子的太傅,他原本是皇宫中所有皇子的先生,然而,在上一任太傅因患病去世后,他便被提拔为太子太傅,专门只教太子一人,而在这之前,太子楚恪并不是他内心所看重的学生,他认为楚括的性格更适合做未来的储君,太子的性格相对于楚恪来说太过温和,并不能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因此,即使他当上了太子太傅,也并不是很器重楚恪,在明里,楚括是他最宠爱的学生,在暗中,他是楚括的追随者与拥护者。
这些事情,朝堂之上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然而,在前世,由于楚括母亲林妃家族的势力太过强大,因此也没有人敢去明着挑破这些事情,这也是后来楚恪败给楚括的原因之一,毕竟自己身边的恩师一直是颗埋伏着的定时 炸弹,那危险程度,大家都心知肚明。
赵箬前世最讨厌的也就是这对父女了,两人都是出身于书香门第,因此对于社会低层次的百姓,是一眼都不会多看的,虽然一直称自己的读书人,两袖清风,暗地里却一直在搞着鬼,做一些见不得光的招揽钱财的生意。
对于这种表里不一的小人,赵箬这辈子,是再也不会上一分的当了。楚括脸上满含笑意,与刚才她所进门时的表情截然不同,他时不时地朝着楚恪的方向看着,与那太子太傅东拉西扯着,说了一些赵箬不太能听懂的俚语。
赵箬知道前世楚括有一种这样的习惯,他会把一些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用俚语讲述给手下们听,那些俚语是有专门的标准的,结合了多种地方口音的语句,只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才能听得懂,而教给楚括俚语的人正是这位太子太傅,楚括的恩师。
赵箬偷偷那了一张纸,对着身旁的小宫女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便送来了墨宝,赵箬将那些俚语的音节全部记录了下来,偷偷地藏进袖子中。说不定可能能找到懂得这些音节的人也说不定,今世的赵箬,若是还有什么遗憾的话,没有懂得这些俚语便是遗憾中的一个。
这宴会整整举行了一天,不知不觉中,殿外的天空已经渐渐沉了下来,这边的宴会载歌载舞,而在马车中正赶往塞外去的楚明珠却是难受得很,她今日几乎没有离开过马车,两条腿坐得是又酸又麻,虽然走的是已经算得上最平顺的官道了,然而,如此长久的行车,楚明珠还是第一次经历,不免被晃得身体疲软,头晕目眩。
最终,马车终于到达了一个驿站,楚明珠这才得以解脱,被婚队的仆人们从马车上搀扶下来,由于皇帝的昭告天下,天下的百姓都知道这支婚队是护送救国公主的,因此路程也算是顺利,并没有遇到打家劫舍的歹徒。
驿馆的管事早早就在们外等候了,他一看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来了,便立刻打开了大门,迎接着他们进去,那些蛮族的壮汉们一个个都看着从马车中走出来,有些体力不支的楚明珠,脸上挂着夸张的笑意,那些懂得塞外语言的翻译说道,他们是在笑话楚朝的姑娘身娇肉贵。
楚明珠那不服气的犟脾气便立刻冲了上来,她让那两个搀扶她的下人放开她,自己坚持着慢慢走进那驿馆之中,那些蛮族的年轻小伙子都十分惊奇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又大声地说了些什么话。那翻译又立刻在楚明珠的耳边发挥作用了,“公主殿下,他们说你性子真倔,这才有了一点他们皇后的样子。”
楚明珠回头,站定对着那些蛮族的壮士们说道,“你们和我们的体质不同,自然不会懂得我们楚朝女子的辛苦,但我今天要告诉你,楚朝所有的女子都是有气节的,这是你们蛮族永远都学不来的东西。”那翻译有些为难地将这句话用最柔和的方式讲了出来,那些蛮族的壮汉们听得一愣一愣的,却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了。